我說:“謝謝。”
卻總覺得哪裡有點不自然。
我短暫的生命里,他是唯一一個與我長期朝夕相伴的男子。
有時候我也會想到段康恆。他的祠堂里香火一直不斷,大陳百姓感激他保家衛國的貢獻。我想他如果沒死,也許我已經嫁給了他。他應該會對我很好,我同他會想其他夫妻一樣,恩愛白頭。
但是我又想,我這樣的xing格,這樣的背景身世,會找到一個可以同我白頭的人嗎?
“想什麼?”韓朗文問。
我這才發覺他正站我身邊。舉筆出神,墨滴在紙上,平白糟蹋了快畫好的小荷蜻蜓圖。
我急忙把紙揉成一團,韓朗文卻忽然出聲:“等等!”
他接過紙團,小心展開,“小荷初露,蜻蜓yù飛。這麼好的圖,丟了太糟蹋了。”
我笑起來:“這都畫糟了啊。官人要是喜歡,我再畫一張就是。”
韓朗文溫柔一笑,道:“不用了,我很喜歡,夫人就送我這張吧。”
我無奈地笑了。文人的怪脾氣,我也摸不清呀。
婚後的日子出乎意料地平靜。連睿兒都變得很安靜。他非常勤奮地讀書習武,容王妃將他照顧得很好。他正在長個子,我們每次見面,都覺得他比之前要高出一截。只是有些時候還是像個小孩子,比如會忽然耍賴地撲進我的懷裡,或是緊張地抱住我。
我知道他惶惶不安,擔心會失去我。他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的東西太少了。
韓宅本有一方大池子,給收回後失修,早gān涸了。如意巧妙出策,壘石為山,引水為河,把宜荷院的那一池荷花都移了過來。
初夏的陽光並不熱,宅子裡鬧得沸沸揚揚,我難得可以做主,於是事無巨細,都親自過問,一點也不馬虎。
韓朗文下了朝也過來看看,站得遠遠的,看到我在看他,點頭笑笑。
俊朗的外表下有著深刻的思慮,他像個沉思者,嘴角的那絲無奈和疲憊卻是永遠都沒有消去的。
晚飯時,我同他說:“蘇姑娘的事,都已經辦好了。”
韓朗文立刻全神貫注。
我說:“今天已經將人接了出來,現在安置在青柳巷一座小宅院裡。我派了丫鬟和老媽子去伺候。你若有空,明日可以去看看她。”
韓朗文聽完,過了半晌,才開口道:“不知道怎麼謝你?”
我笑:“一家人,說什麼謝?我也是可憐她命苦。”
“你為我做這麼多,我韓朗文有生之年,定會報答的。”
“怎麼客氣成這樣。”我說,“人生一次,算計那麼多,會少很多快樂。我們兩個現在是同舟共濟,將來彼此扶協的地方,多了去了。”
韓朗文忽然伸出手,將我的手握住。我一驚,卻並沒有爭脫。
他的手溫熱,有著薄繭,非常輕柔地覆蓋在我手上。同我記憶里上一次接觸到的男人的手有著區別。
那是一隻寬厚後力的大手,有著厚厚的繭,捂著我的嘴,讓我感覺到一片滾燙。
我的心一亂,抽出了手。韓朗文眼神稍一閃爍,也收回了手。
“還有一件事,官人務必知道。”
“夫人請直說。”
“那蘇姑娘,好像已經有身孕了……”
韓朗文猛地睜大眼睛,唰地站了起來。一張臉,一下紅,一下白,身體在發抖。
“她有身孕了?多久了?”
“大夫說有三個月了。我算了算,那是她入青樓前的事了。官人,是不是……”
“是我的!”韓朗文一口咬定,“那孩子是我的!”
我一時語塞。我早估計到孩子是他的,可是他似乎也太激動了。
也許是初為人父吧。我很快釋然。
我說,“這孩子是韓家骨血,那不能讓他流落在外。我會吩咐下人好生伺候好蘇姑娘,等孩子生下來,就想法子將他們母子接回府。”
*哈哈,在西班牙沒有艷遇,在法國南下的時候倒是有一樁。在南部小城看鬥牛的時候,碰到一個吉普賽帥哥。這可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吉普賽人。那小哥穿著民族服裝,五官深刻,高大健壯,一身光滑的古銅色肌膚,長長黑髮,笑起來俺的心都要碎了。他的攤子邊可是圍滿了女遊客呢。哈哈,俺後來厚著臉皮和他合影了一張,他粉慡快。俺有點後悔沒有跟他買點小東西了,多勾搭幾句多好啊……55555可惜我是遊客……
第29章
日子進入盛夏,天氣酷熱,蟬鳴都無力,更別說人事。太后慈架已去避暑,我進宮也就直接去給皇后請安。皇后自打睿兒過繼給容王府後,對我就沒以前那麼親切了。多數時候,也是她同其他命婦后妃閒聊,我靜坐在一旁。想起了,才同我說上兩句。
我也並不在意。她心機太深,同她jiāo談必須全力以赴,累得很。
我們倆為著各自的利益,衝突是難免的。只是她的心胸之狹窄,比我估計的更甚。
我同韓朗文,依舊過著相敬如賓的生活。如意對我們沒有圓房一事有點耿耿於懷,我卻覺得這樣更好。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婚姻生活,面對一個我不愛的男人。現在的距離,讓我覺得很安全。
夏末的時候,我滿了十八歲,而蘇嫻則產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