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朗文聽完,過了半晌,才開口道:“不知道怎麼謝你?”
我笑:“一家人,說什麼謝?我也是可憐她命苦。”
“你為我做這麼多,我韓朗文有生之年,定會報答的。”
“怎麼客氣成這樣。”我說,“人生一次,算計那麼多,會少很多快樂。我們兩個現在是同舟共濟,將來彼此扶協的地方,多了去了。”
韓朗文忽然伸出手,將我的手握住。我一驚,卻並沒有掙脫。
他的手溫熱,有著薄繭,非常輕柔地覆蓋在我手上。同我記憶里上一次接觸到的男人的手有著區別。
那是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手,有著厚厚的繭,捂著我的嘴,讓我感覺到一片滾燙。
我的心一亂,抽出了手。韓朗文眼神稍一閃爍,也收回了手。
“還有一件事,官人務必知道。”
“夫人請直說。”
“那蘇姑娘,好像已經有身孕了……”
韓朗文猛地睜大眼睛,唰地站了起來。一張臉,一下紅,一下白,身體在發抖。
“她有身孕了?多久了?”
“大夫說有三個月了。我算了算,那是她入青樓前的事了。官人,是不是……”
“是我的!”韓朗文一口咬定,“那孩子是我的!”
我一時語塞。我早估計到孩子是他的,可是他似乎也太激動了。
也許是初為人父吧。我很快釋然。
我說,“這孩子是韓家骨血,那不能讓他流落在外。我會吩咐下人好生伺候好蘇姑娘,等孩子生下來,就想法子將他們母子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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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
日子進入盛夏,天氣酷熱,蟬鳴都無力,更別說人事。太后慈架已去避暑,我進宮也就直接去給皇后請安。皇后自打睿兒過繼給容王府後,對我就沒以前那麼親切了。多數時候,也是她同其他命婦后妃閒聊,我靜坐在一旁。想起了,才同我說上兩句。
我也並不在意。她心機太深,同她jiāo談必須全力以赴,累得很。
我們倆為著各自的利益,衝突是難免的。只是她的心胸之狹窄,比我估計的更甚。
我同韓朗文,依舊過著相敬如賓的生活。如意對我們沒有圓房一事有點耿耿於懷,我卻覺得這樣更好。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婚姻生活,面對一個我不愛的男人。現在的距離,讓我覺得很安全。
夏末的時候,我滿了十八歲,而蘇嫻則產下一子。
韓朗文的第一個兒子。
他很是高興,那夜大醉,給兒子起名叫韓澤。
孩子抱來給我看。初生的孩兒,五官還皺做一團,小小的,卻是懂得張嘴打呵欠,肚子餓了要哇哇大哭。我覺得有趣極了。
那一刻,心裡有什麼被觸動了。我想起了睿兒剛出生的模樣,又想起了母親。
母親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而延續了我們的生命。雖然這生命充滿了苦難,但是它也開始於一個純潔美好的靈魂。
孩子滿月,蘇嫻被接進了府。
那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女子,面若芙蓉,優雅從容。初生產讓她有些丰韻,卻更添了一抹成熟嫵媚的美。那妾室穿的桃紅色,襯得她肌膚賽雪,整個人宛如一株雪中紅梅。真是教我這樣見慣美人的女子都看著心動。
而我就要跟這樣的女子分享一個丈夫。
蘇嫻低垂著頭,柔順地走到我面前,跪下來給我行禮。她的聲音也極動聽,宛如出谷huáng鸝,清澈婉轉。看來第一名jì的名號,也不是白叫的。
我俯身扶她,韓朗文卻搶先我一步,將她扶起來,摟在懷裡。
韓朗文關切道:“你才出月子。小心著涼。”
蘇嫻表qíng卻是淡淡的,說:“多謝官人關心。只是這禮不可廢,妾身本應當以姐姐為尊。”
我說不來什麼從此我們兩人一起好生伺候夫君的話,只好挑了些嚴謹的話,說:“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家人之間,不必太拘於禮節,和睦相處最好。妹妹以後有什麼需要,只管說便是。”
蘇嫻道謝,還是冷冷淡淡的樣子,真是個絕色冷美人。
那夜韓朗文終於沒睡書房,而是歇在了蘇嫻的採薇院。之後一連多日,他都在蘇嫻那裡過的夜。
這麼明顯,下人難免嚼舌根。有的笑正房失寵,有的說二房狐媚。不過我好歹是皇上賜婚的郡主,他們依舊對我必恭必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