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心言直盯著金翎,一字一句道:“傳本宮懿旨,太子矢德敗行,欺君罔上,現除去他太子之銜,將其二人打入天牢,等候皇上的裁決。”
百官皆驚,廢太子,乃國之大事,雖說他們都知道大權握在皇后的手中,但如此明目張胆廢除太子之位,不經過皇上同意,實在令人震驚不已。
“皇后娘娘,這……恐怕不妥!”一位老臣站出來,躬身行禮,道:“太子殿下乃我朝唯一皇嗣,若是廢了太子,將來待皇上百年之後,何人來繼承皇位,一統我金國江山?還請皇后娘娘三思!”
“請皇后娘娘三思!”
朝臣們往往就是這樣,有一人出頭,便會有一群人跟著附和,但是最後,倒霉的卻都是出頭的那個人。
他本是實話實說,然而,他忘了,他面對的是皇后,一言不慎,便可拈來殺身滅頂之災。
岑心言冷眸睇視,看著近半數的大臣都在為太子求qíng,心中微微一冷,若不是今日之事,她還真不知,從何時起,竟有如此多的大臣們,都成了太子的人。她目光掃過眾人,停留在最先求qíng的那位大臣身上,不疾不徐的緩緩重複了他的其中一句:“待皇上百年之後?!林大人,你就這麼盼著皇上……”
她的話還未說完,林大人已是面如灰色,撲通一聲跪下,冷汗自額角滲出,在冷風中未滴落卻已然凝結,他連連叩首,為自己的失言請罪:“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一時失言……絕無他意,還請皇后娘娘……明察!”
岑心言冷笑不語,眾臣更是低下頭,不敢開口。
風一如既往的肆意狂卷,卷落了雪花飄進了天台,落在了天台的廊柱之上,緊緊的貼附包裹著,看不見原先的雕畫,只剩下冰冷的一片白。
時間如即將gān涸的溝渠流出的水滴,一滴一滴,都是艱難。
冷冽的空氣中,仿佛有無數把鋼刀架在眾人的頸項,稍不留神,便是頭斷魂飛。
過了許久,忽然有一聲憑長的嘆息幽幽傳來,帶著許多的無奈和數不盡的滄桑之感。
《夜妖嬈》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聲嘆息,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入耳已是淺淡的幾不可聞,卻讓眾人不自覺的帶著疑惑回頭望去。
只見天台後方離得較近的玄德殿門前,眾禁衛紛紛讓道兩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緩緩自殿內步出。他頭戴黑玉冕旒,身著繡有九龍飛騰圖案的明huáng色龍袍,彰顯其主人至尊無上的尊貴身份。俊朗的面龐,不復往日的冷酷威嚴,微微凹陷的雙眼迸發出犀利的目光,在望向天台上暗紅色的身影時,染上了淡淡的無奈和傷感。
“皇上!!”眾臣或驚或喜,更多的卻是疑惑不解。皇上半年來纏綿病榻,不曾聽說病qíng好轉,怎會突然出現在此?他們轉頭看向皇后和太子,見他二人的面上皆有意外之色,想來皇上的出現,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丞相最先醒過神來,連忙下了天台,快步來到皇帝跟前,一撩衣擺,便跪在雪地中參拜。眾臣皆回神,隨後跟至。
“微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翰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只隨意的擺了擺手,道:“眾卿家平身。”眾臣謝恩,金翰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那個暗紅色的身影。
岑心言在看到金翰出現的那一?那,心中一驚,皇宮裡的禁軍統領是她的人,而金翰被囚禁在寢宮,有禁軍的看守,他究竟是怎麼出來的?莫非金翎成親是假,目的便是趁她出宮之際救出金翰?看來是她大意了!金翰一來,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若是此時,再有人能拿出她毒害皇帝的罪證,那麼她,今後恐怕再難有翻身之日。握了握拳,目光冷厲,面色決然,實在不行,就算是以卵擊石,她也要拼上一把,哪怕是同歸於盡!反正她的人生,早已經生無可戀。
金翎雖有意外,卻並無太多的驚訝,他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的父親,維持著先前護如陌在身後的姿勢,只是雙臂早已放下。父皇的出現,在他見到那片斷袍衣角之時,便已料到了。那衣角上的暗紅印記,為他父皇的暗衛專用,而他費勁心機所尋到的證人,就這樣,被同是受害者的他父皇,派人誅殺,他一直以來等待的絕好時機,因為漏算了父皇的心,而全盤崩潰。如今之局,他與皇后的較量,誰勝誰負,似乎已經不在他們二人的掌控。
如陌仍然站在金翎的身後,面色平靜淡然。見金翎不動,她亦不動。金翰的出現,使得局勢瞬間變化,絕非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金翰緩緩踏上玉階,來到岑心言的面前。他面色溫和,唇邊dàng起一抹淺淡笑意,柔聲道:“皇后,外邊天涼,有什麼事,跟朕去大殿裡再議。”說罷回身拿過跟在身後之人手中托著的白色狐裘披風,便yù給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