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德連忙應了,招呼人把鴿子全部拿走。
如陌端起玉杯yù飲,卻聽一人過來向南宮傲稟報導:“王上,靖國侯求見。”
她一怔,握杯的手微微一顫,杯中之水溢出,濕了她的掌心。黛眉微蹙,雙眼莫名的有些gān澀,帶笑的唇再也牽不出一絲弧度來。
南宮傲微愣了一下,隨後面現喜悅,忙道:“快請,愛卿們也都起來吧。”
眾人心中驚訝,冷遲自十年前娶了長公主之後,便辭去將軍之職,被封為靖國侯,自願推出朝堂。王上曾多次去請,皆無功而返。他這次主動入宮,所為何事?
如陌垂眸定定的望著手中的玉杯,思緒卻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是的,很遠……遠到令人幾乎要以為那是前生之事。
“爹爹,您說過,我們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家人,要一直快樂的生活,可是,娘才剛走兩日,您便要娶公主做您的妻子?那娘回來時怎麼辦?爹爹不要嫣兒、哥哥還有娘了嗎?”
“嫣兒是爹爹最疼愛的心肝寶貝,爹爹怎麼會不要你呢?爹爹很愛你娘,也愛哥哥,可是爹爹必須得娶公主,王命難違。往後,你們要叫她二娘……”
“不要!!!嫣兒只有一個娘,爹爹不要娶公主,好不好?爹爹,爹爹……”
那一年,七歲的她抬起頭,仰望著心目中高大的猶如神一般的父親,緊緊拉著他的衣袖,是那樣無助的懇求著。然而,一直疼她入骨的父親第一次對她發了脾氣。那一日,自她記事起,第一次痛哭出聲,在哥哥的懷中哭了整整一日,而哥哥溫暖的懷抱,卻怎麼也暖不熱她微涼的心。
那一夜,漫天的飛雪,覆蓋了整個大地,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在提前預示著她即將面臨的不幸遭遇。她固執的在父親門前跪了整整一夜,悲傷的淚水,在凍得通紅的臉龐凝結成冰。哥哥只暗自嘆氣,望著她的目光充滿了無奈和哀傷,見勸不動,便也跟著她跪了一夜。她瘦小的身子終於抵擋不住臘月間寒氣的侵襲,足足昏迷了七個日夜,醒來時,她第一次從哥哥清雅如仙的面容上看到了無比的緊張、欣喜與激動jiāo織的複雜神色,哥哥緊緊抱住她嬌小的身軀,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在她耳邊喃喃道:“嫣兒,你嚇著哥哥了。”
她回抱著哥哥,心中無限悲哀,她不明白,那樣愛她的父親,為何突然間像是變了一個人。在之後的一個月里,竟然對她漠不關心,仿佛她只是一個陌生人,直到那個公主進門。
“臣參見王上。”
那熟悉中的聲音喚回了她久遠的思緒,蒙上一層薄霧的眸子立時變得清明,再緩緩抬起望向曾萬分熟悉的男子。心中驀地一驚,仍就是俊美的面容,卻刻上了歲月的痕跡,消瘦而憔悴,帶著歷經百年的滄桑表qíng,眸中的深切絕望和悲痛,被表面的平靜所掩蓋。沒有了記憶中煥發的神采,只有渾身散發的似淡似濃的頭骨悲涼。
原來,這一場變故,悲哀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
南宮傲免了他的禮,賜了座。笑道:“靖國侯怎想起孤了,平常請也請不來,今日來的正好。長公主的身子可有好轉?”
靖國侯入了座,看也沒看他身邊的如陌一眼,只道:“公主還是老樣子,多謝王上關心。臣今日覲見,是為了王后一事而來。”
南宮傲臉色立刻變了一變,沉聲道:“若是立後一事,靖國侯不必說了。此時,孤意已決。”
靖國侯冷漠的面容有些微的變色,他沒料到,南宮傲的態度竟如此的堅決。“聽說王上為此與辰王生了嫌隙?目前,金國屯兵邊關,對我封國虎視眈眈,雖有翌國牽制,但我封國一旦內亂,只怕會生變故。臣雖退出朝堂,但曾對先王有過承諾,如今局勢,臣也不能不管不問。”
南宮傲隨口道:“靖國侯想如何管如何問?”
靖國侯道:“事qíng已鬧到如此地步,取消封后大典,還需將破壞王上和辰王感qíng的女子做個處置。若王上實在喜歡她,留著她的xing命也不是不可,但須得送去廟堂,終生不得還俗,如此方能平息因她而引起的國之動dàng。”
如陌心一顫,握杯的手遽然緊了緊,目光中一絲痛意一閃而逝。他竟然要她出家,終生不得還俗!呵……果然是好主意!她不禁冷笑。
南宮傲似感受到她的異樣,忙轉頭望了一眼,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卻發現她整個人繃得緊緊是,似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不禁暗自奇怪,之前吳太師罵她妖女,也沒見她有半分動怒,這會兒怎麼如此在意了?按下疑惑,道:“靖國侯,孤說過,此時孤意已決,不必再說。”
靖國侯面色遽然變得嚴厲,仿佛一個長輩面對待不爭氣的晚輩般,道:“王上,立後乃國之大事,豈能兒戲?如此一意孤行,怎堪當江山社稷之大任?”
南宮傲雙眼微眯,不悅道:“王后是孤的妻子,孤願意立誰便立誰!”
靖國侯神qíng嚴肅道:“王上不同於普通人,您的妻子,是一國之母,是要母儀天下,臣聽過一些關於此女的傳言,且不說她出身低賤,還曾與辰王有過糾纏,已是不潔之身,此等女子怎配為一國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