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嘶鳴,哀戚悲切,金國將士們哭聲震天,悲痛之qíng無以舒緩。
“皇上,微臣來陪你----”同樣的墨黑色利箭,對準的是自己的心窩,狠狠刺下,不留半分餘地,就如同他發she而出的那支利箭一般的決然,袁笙望著金翎的方向,同樣是笑著倒了下去,他曾經發過誓:主子生,他便生,主子亡,他亦隨之而去,永遠不離不棄。
悲風拂面,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如陌心痛難當,悲傷難自抑,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只將自己臉埋在他已經冰冷的手中,手臂輕搖,好像這麼做便能喚醒這個年輕的帝王,心中劇烈抽痛著,無法呼吸,她趴在他的身上,放聲嚎啕大哭,身軀抑制不住的顫動!這一刻,死亡帶給她的無盡悲痛,竟然是如此的難以接受,懷中他的身子逐漸的僵硬,她伏在他的胸前,再也聽不到他有力的心跳,也感受不到屬於他的一絲半點的溫暖,只餘下冰涼的一片,從身到心。
就是這樣一個男子,曾一次又一次以自己的身體代她承受本該由她來承受的痛苦,鋼針透骨。利劍穿心----
就是這樣一個男子,為了護著她不受傷害,致使他無力自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因他而慘死-----
就是這樣一個男子,明知她不愛,卻還要qiáng留她在身邊,甘願成為亡國之主,遭萬世之唾罵,也不曾生出一絲悔意----
他曾經說,他也不想這樣,只是他-----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金翎,金翎,金翎-----翎-----
他曾經多希望能聽她喚他一聲“翎”,可是如今,她喚了,他卻永遠也聽不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元豐四年四月二十八日,金國永寧皇帝金翎崩,享年二十有三,至此,金國皇室一脈再無一人存世,封、金兩國從此合二為一。金國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明百姓,無不悲痛萬分。百官上表,要求不改金國皇姓,金國皇室宗祠永享皇族待遇。封國辰王批示:准。
同年五月五日,永寧皇帝出殯,身後無一子嗣,帝後披孝送之,一身哀傷悲絕之氣。
chūn日yīn雨連綿,下起來就是沒完沒了,天邊yīn雲密布,亮白的天空被層層烏雲阻隔,仿佛被蒙了一塊黑布,令整個皇城變得晦暗難明。
御書房,南宮曄面對著堆積如山的政務,雖處理起來還算得心應手,但心qíng卻莫名的有些煩躁。近來發生了太多的事,冷意瀟和莫殘歌至今生死未卜,如陌的父母下落不明,他們翻遍了整座皇宮,都沒能找到他們二人,只是聽說是袁笙當日夜裡帶走了他們二人,至於被囚禁在何處,所有人都說不知道。於是他們在所屬皇家之地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連陵園都不放過,但至今仍無消息。
如陌感染了風寒,已臥chuáng三日。她表面上看起來和從前一般無二,但那qiáng裝的笑容如此脆弱不堪一擊,她總是在看著他的時候,思緒不知飄向了何處。
金國剛剛收服,王兄未到,有太多的事物都需要他親自處理,因此,他白日處理政事,安撫民心,夜裡陪伴在她的chuáng前,寸步不離,實在困了,就和衣在她身邊躺上一會兒。數日來,他們兩人說過的話很有限。他知道她其實並不想多說,但她又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極力將所有悲傷都壓在心底,一個人承受。他看著很心疼,卻又無奈,只希望王兄儘快到來,他好有足夠的時間陪著她,就算不說話,能一直陪著她也好。
金翎的死,他知道她心裡難受,需要時間癒合,他可以等,等她慢慢的好起來,等她願意將心中的傷痛向他傾訴,讓他與她一同承擔。他怎麼樣都沒關係,只希望她不要因此傷了自己的身子。
人有的時候,過於重感qíng,也不是什麼太好的事。
外頭的雨還在不停的下著,屋檐落下的雨滴在狂風的卷帶下,一下一下,打上做工jīng細的雕花窗欞,時輕時重,時緩時急,宛如大自然演奏而出的一首帶有憂傷曲調的音樂,動人心弦。
室內門窗半掩,他透過微合的fèng隙望向窗外yīn暗的天色,濃眉緊皺,淡淡的愁緒隱藏在糾結的眉心之內,鳳眸凌厲,偶爾流瀉出一絲細微的疲憊,轉瞬又被掩藏在眼底深處,他微微抬手,用指尖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太陽xué,眼角瞟了眼被他推往一旁早已冰涼的飯菜,幾不可聞的輕嘆了口氣,捧起碗便大口吃了起來。守在門口的內監連忙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請示,“王爺,膳食已經涼了,奴才這就去吩咐御膳房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