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楚立刻舉著鏡子,不可置信地望著我,cao,你他媽喝高了吧!剛念完大一輟什麼學!
我轉過頭看著車行的前方,不再說話。車子陷入一片空前的沉默之中。
第二章
[1]誰說我以後碰不到藍籌股呢。
當蘇冽開著她的甲殼蟲,載著我在高速上奔馳時,我才意識到,又是新的一天。
昨天晚上的悲傷早已不復存在,夢裡陸齊銘的臉也隨著清晨的第一道陽光不捅而破。我把頭探出車窗外,英姿颯慡地唱,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啊啊……
看著路過車裡的人驚疑不定的眼神,我從起chuáng到現在低沉的心qíng終於激昂了起來,得意地把頭縮進來。蘇冽瞥了我一眼,一副yù言又止的表qíng。
我問她,有什麼事嗎?
她轉過頭,關懷備至地看著我問,你……沒事吧?
我斜睨了她一眼,我知道蘇冽此刻一定特別不安,當初我和陸齊銘分手時,給她打電話,當時她正準備去開會,不但沒有安慰我,反而特別不耐煩地回應我,cao,你別他媽的娛樂我,你今天就是說陸齊銘送你個炸彈我都信,但說你倆分手,可真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斷了。我抱著電話,yù哭無淚,本來已經被愛qíng傷到筋骨的我,對這個世界更加絕望了,我這jiāo的是什麼朋友啊。
所以這會兒,我不打算放過她,癱在座位上,垂下眼睛,一臉憂傷。
蘇冽從沒看過我不活絡的時候,所以她立刻就急了,轉頭驚異地問,cao,林洛施,你他媽的不會被欺負了吧?
我繼續保持沉默,憂傷。
蘇冽和米楚一樣是急脾氣,問完後看我沒回話,立刻就把車引擎給滅了,讓正在享受給這個女qiáng人帶來不安的我,二話不說就愉悅地朝擋風玻璃沖了過去,從美夢裡摔了出來。
我橫她一眼,你gān嗎呢?
她打著方向盤,斬釘截鐵地說,回去!把欺負你的那個傻叉給辦了!
這下輪到我急了,要知道,這可是高速!回頭路?說不定就車毀人亡了!我拉住蘇冽,討好地說,姐姐,我錯了,剛才是騙你的,我能有什麼事啊。
說完我沖她眨了眨眼睛,恨不得轉一圈給她看。蘇冽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看到我渾身都發毛了,才冷哼一聲,是啊,我應該考慮下,惹到你林洛施,她會有什麼事。
我討好地沖蘇冽笑,蘇冽不理會。於是,我就老老實實地把昨晚的事繪聲繪色地jiāo代了一遍。最後,我以“陸齊銘丟了我這株bào風雨里的雜糙,換了朵連酒都不會喝的溫柔似水的玫瑰”做了總結語。
我以為蘇冽聽了我這麼悲傷的敘述,會和我一樣感同身受,憤怒地對陸齊銘進行追責討伐,卻沒想到她剛剛還是一副不滿的模樣,轉眼就笑得格外yíndàng,她說,林洛施,你就是一紙老虎,整晚上沒見你放一個屁!
我立刻就飆了起來,cao,好歹姐得有個緩衝的過程,你讓陸齊銘現在再帶那朵玫瑰到我面前來,姐他媽的不甩她幾巴掌就不姓林!
蘇冽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問,說實話,跟陸齊銘分手,你真的不後悔?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米楚說的話,她說,林洛施,陸齊銘以前是潛力股,現在噌噌兩下就他娘的漲成了優質股,奔騰到他身邊的那些小女生,真比看到五百萬都喜慶。
我把米楚的話跟蘇冽重複了一遍,最後雙手jiāo叉疊在後腦勺上,癱在靠背上說,誰說我林洛施以後碰不到藍籌股了呢。
蘇冽哈哈大笑起來,她說,洛施,我就喜歡你這點,對生活永遠都抱著希冀!
車窗外的城市,沉默空曠,車水馬龍的街頭,喧囂的人群,在晨光熹微中,像一幅素描畫,淡淡的筆調,顯得異常清冷。
那一刻,我忽然很文藝地想起了《聖經》里的一句話,我又看到一個新天新地,因為先前的天地已經過去,海也不再有了。
我深沉地對蘇冽說,可是生活永遠會將我的希冀打破,不是嗎?
蘇冽沒有說話。
因為我們都明白,可怕的現實在我們身上留下了什麼痕跡。
如果不是被現實所bī,我怎麼會如此急於找工作。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怎麼會放棄最美好的校園生活。
就像此刻坐在我旁邊駕駛位上的蘇冽,她化著jīng致的妝容,身上的真絲吊帶裙夠我吃半年的jīròu卷。她在市里最大的裝飾公司擔任首席設計師,每天錦衣玉食,金釵美器,年紀輕輕便擁有了一些人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只是誰都看到了她人前的風光萬丈,卻永遠不會想到她背後的心酸。
誰會知道,四年前的蘇冽,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丟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女孩。
那時,她穿著背心,牛仔褲,背著雙肩包,包上還掛著一個可愛的小熊,走起路來晃晃dàngdàng的。她素麵朝天,一副高中生的打扮,眼神純淨懵懂,對任何人都沒有防範,所以,就連小偷把手伸進她的包里時,她還在仰著純淨的笑臉給別人讓座。
集善良與美貌於一身的我,在那一刻化身為行俠仗義的女俠,衝上去裝作熟人跟她打招呼,搭著她的肩膀暗示她在最近一站下。直到下車,她還迷茫地看著我問,同學,我好像……不認識你。
我對天翻白眼,剛剛有人偷你錢包。
而蘇冽下一刻的動作和話語,讓我一輩子都銘記在了心裡。
她驚呼一聲,立刻從包里翻出錢包,當看到裡面的錢時,頓時舒了口氣,親熱地拉著我,微笑而真誠地說,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這個月就喝西北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