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帝淡淡一笑,問道:“你是打算住幾日再走,還是立即回高辛?”
少昊彎身行禮,“住幾日。”
huáng帝點點頭,“這裡的事qíng千萬不要告訴他人,對阿珩不利,對你更不利。”
少昊道:“小婿明白。”
少昊看huáng帝離去了,方讓朱萸扶起蚩尤,檢查了一下蚩尤的傷勢,發現傷得不輕,怕huáng帝路上使詐,決定親自走一趟,“我們先送蚩尤回神農。”
朱萸問道:“你什麼時候見到魑魅魍魎了?我和你一路而來,怎麼沒看到?聽說他們四兄弟是同生兄弟,長得一摸一樣,我一直想見見呢!”
少昊問朱萸:“你家殿下平日教導你什麼?”
“少提問,多做事。”
少昊看了眼朱萸,含笑不語,朱萸覺得少昊雖然笑容可親,可眼神的銳利不比冷臉的青陽差,只能把滿肚子疑惑全憋回去。
幾個月後,阿珩才真正甦醒,人雖然醒了,卻終日呆呆楞楞,不說一句話,如同一個沒有靈智的傀儡。
青陽冷麵冷語,看不出他心裡是何感受,只看到他吩咐朱萸四處搜尋稀世靈糙,換著花樣給阿珩調養。
昌意日日陪著阿珩,帶她去每個兒時的地方,希望能讓阿珩記起過去的事qíng。
阿珩總是默不作聲,一點生氣都沒有。昌意的耐心好似無窮無盡,即使阿珩一天不說一句話,他可以一個人說一天,給阿珩講過去的事。
日復一日,昌意沒有絲毫不耐煩,阿珩卻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一日,阿珩坐在院中,像個木偶一樣,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似在沉睡,又似在沉思。
昌仆坐到她身邊,阿珩頭都不抬。
“我第一次見昌意,是昌意到弱水赴任。族內的長老說軒轅族的王子要來了,讓我們千萬別闖禍,我很不服氣,我們若水人自在慣了,憑什麼要聽人驅使?於是我喬裝改扮,親自去迎接這個王子。一路上,我刁難羞rǔ了昌意無數次,昌意一直沒生氣,我反而慢慢被他的胸襟氣度折服。我認識昌意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他生氣,第一次見他發怒是為了你。兩百年前,他帶著我潛入神農,一夜之間暗殺了神農十八個神將,父王震怒,把他關在火牢中。對修行木靈的神來說,置身火牢是痛不yù生的極刑,父王說只要他認錯就放了他,可整整一年,他被折磨得形銷骨立,卻就是不肯認錯,後來,連父王也拿他沒轍,一邊罵他是個榆木疙瘩,一邊無奈地放了他……”
昌仆徐徐道來,講著這兩百年間昌意的難過、對青陽的怨怒,講到發現魔珠時,昌意是如何高興,昌意和青陽為了喚醒阿珩,差點靈血盡失死去。
因為huáng帝和嫘祖的密旨,本就沒幾個人知道魔珠,知qíng的青陽和昌意都絕口不提,以至於阿珩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甦醒竟然那麼不容易。
昌仆撫著阿珩的頭,“小妹,對你而言,只是睡了一覺,也許你還嫌睡的時間太短,所有的痛苦仍積鬱在心頭,可對你四哥而言,是兩百年啊!即使你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可你的心仍是ròu長的,肯定能感受到昌意的難過,別再讓你四哥難過了。我已經兩百年沒有看他笑過,只有你能讓他真正地笑一笑。”
昌意拎著一條魚,快步而來,看到並肩坐在鳳凰樹下的妻子和妹妹,笑問道:“你在和小妹聊什麼?”
昌仆笑道:“沒什麼。”
昌意把魚給阿珩看,“晚上吃魚,好不好?”
阿珩猶如木偶,不言不動,昌意也已經習慣,自問自答地說:“我把魚送到廚房再來看你。”
“冰椹子。”
微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昌意霍然轉身,神qíng激動,“你說什麼?”
阿珩望著桑樹,沒有任何表qíng,聲音越很清楚:“冰椹子,我要吃冰椹子。”
昌意狂喜,扔掉了魚,大吼大叫:“母后,母后!大哥,大哥!你們快出來,小妹要吃冰椹子。”
嫘祖和青陽都沖了出來,昌意蹲在阿珩身邊,小心翼翼地說:“你再說一遍,你要吃什麼?”
嫘祖破顏而笑,眼中有淚,青陽神色不變,一句話未說,隨手一揮,想要降雪,卻心緒激動,靈氣不穩,雪花變作了滿天冰雹,噼里啪啦地掉下來,打得大家措手不及。
昌意一手護著昌仆,一手拽著阿珩,往屋檐下跑,笑嘲道:“大哥,你行不行啊?我昨天剛和阿珩講了一天你有多麼厲害,今天就拆我的台,阿珩不覺得你不行,反倒認為我說大話,是不是,小妹?”
青陽緊張地盯著阿珩,半晌後,阿珩抿著唇,輕輕點了點頭,青陽心頭一暖。
昌仆湊熱鬧,搖頭晃腦地說:“大哥怎麼會不行呢?肯定是有什麼高妙的籌謀,只是我們看不懂,這冰雹肯定下得非常有深意。”
嫘祖實在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在昌仆額上點了一下,“好伶俐的一張嘴,可碰上昌意這塊榆木疙瘩就什麼都不會說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昌仆臉頰飛紅,把臉藏到阿珩肩後。
青陽心中又是酸,又是澀,又是暖,穩了穩心神,方把冰雹化作了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