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去摘冰椹子。”昌仆拖著阿珩跑進桑林里,拉著阿珩快樂地打著轉,阿珩被她帶得漸漸也浮現出笑容。
昌仆拉著阿珩,回身朝昌意和青陽叫:“大哥,昌意,一起來摘冰椹子吧!”
昌意qiáng推著青陽往前跑,青陽看似不qíng願,眉梢眼角卻隱有笑意。
嫘祖站在屋檐下,看著她的兒女們在雪中嬉戲,眼中含淚,唇邊卻綻開了最欣慰的笑容。
阿珩開始說話後,慢慢地想起了以前的事qíng,卻記得七零八落,有些事記得,有些事卻完全不記得,比如,問她小時候的事qíng,她說得一清二楚,可問她在高辛的事qíng,她就忘得一gān二淨。
一是說有可能是回憶太痛苦,神識受損後選擇xing地只記住了快樂的事qíng。
嫘祖毫不介意,昌意拍手稱慶,只有青陽隱有擔憂,有的事qíng並不是忘記了,就可以不再去面對。
huáng帝把阿珩復生的消息封鎖得很嚴密,世人只知高辛的大王子妃身體有恙,被少昊送回朝雲峰靜養,卻不知其中乾坤。
蚩尤因為重傷在身,連走路都困難,沒有辦法偷上朝雲峰,幸虧昌仆一直暗中給他傳遞消息,告訴他阿珩的身體正日漸好起來,讓他無須擔心。
剛能自如行動,蚩尤立即親赴朝雲峰求見,嫘祖和昌意都不同意蚩尤見阿珩。
青陽說:“阿珩不是小孩子,見與不見應該由她自己決定。”他看著昌意,“再說了,蚩尤當年還是個無名小卒時,就敢迎著我的劍鋒上朝雲峰,如今他若真想見阿珩,誰又能攔得住?”
昌仆想到當日告訴蚩尤小妹有可能還活著時,蚩尤悲喜jiāo加,立即放下一切,不顧生死地來救小妹,她站在了青陽一方,握住夫君的手,柔聲道:“讓小妹自己做主吧!”
宮女帶著蚩尤走過前殿,指指蜿蜒的山徑,“將軍沿著這條路走,王姬在前面等您。”
蚩尤腳步如飛,恨不得立即看到阿珩。
道路兩側都是鳳凰樹,樹gān高大,紅色的鳳凰花迎風招展,地上鋪著厚厚一層紅色的落花殘蕊。阿珩一身青衣,站在鳳凰樹下,以內樹冠濃密,光線yīn暗不定,勾勒得她的身影異常單薄。
蚩尤看到阿珩的剎那,腳步突然遲疑了,只覺得心擂如鼓,又是心酸又是歡喜,兩百年來朝思暮想,如今卻近鄉qíng怯。
蚩尤輕輕地走過去,半晌後,才敢出聲:“阿珩。”那麼溫柔,似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驚散了眼前的美夢。
阿珩姍姍回身,看到漫天淒迷的落花中,一個紅衣男子站在身後,神色似悲似喜,一雙漆黑的眼睛裡滿是纏綿熾烈的哀傷和喜悅。
阿珩笑著點頭,“我是阿珩,你就是神農國的蚩尤吧?”
蚩尤聽到前一句,眼睛驟然一亮,光華璀璨,那般真心的喜悅連阿珩都看得心頭突突直跳,可聽完後一句,他眼中剛亮起的光華隨即黯淡,眼中激dàng著痛楚,竟然牽扯得阿珩的心都一抽一抽地疼痛。
阿珩抱歉地說:“我生了一場大病,很多事qíng都忘記了,聽大哥說你和我是舊識,可我實在不記得你了。”
蚩尤不相信,眼前的青衣女子和記憶中的阿珩一摸一樣,正是他朝思暮想了兩百年的人,是他願意付出一切換回的人,可兩百年後的再相逢,已成陌路,曾經的恩怨糾纏就好似完全沒發生過。
他寧願她恨他,也不願她忘記他!
“阿珩,我是蚩尤,是你的……”是你的什麼?蚩尤突然語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阿珩心中究竟算是什麼。蚩尤急切慌亂地說著他和阿珩的一切,說著他們桃花樹下的許諾,竹樓中的纏綿……
阿珩臉頰飛紅,嗔怒道:“別說了!我都知道,大哥說了,他說我……說我和你……是qíng人。”阿珩咬了下唇,“大哥說是你和祝融把我bī落虞淵,是嗎?”
“表面上是祝融的錯,其實和祝融無關,全是我的錯!”
“不過大哥說也是你不顧xing命地救活了我。”
蚩尤未說話,只是急切地看著阿珩。
阿珩微笑道:“你害死了我一命,又救了我一命,我們就算兩清吧,從此兩不相欠,好不好?”
蚩尤如遭雷擊,心口驟然一痛,神色慘然地盯著阿珩,不敢相信這麼冰冷無qíng的話是出自阿珩之口。
阿珩笑道:“也許你和以前的那個阿珩真的很好,可我不是她,你和她的事qíng對我而言就像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我不想背負她的痛苦而活。蒼天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我想要重新開始。”
阿珩對蚩尤施禮,“我畢竟已經嫁作人婦,我和少昊都不是常人,我們的婚姻還事關國體,您貴為神農國的大將軍,想必也能體諒我的苦衷,以後煩請將軍視我為陌路。”阿珩舉手送客,“大將軍,請回吧!”
“阿珩!”蚩尤伸出了雙手,帶著渴望和悲傷,祈求一般伸向阿珩,想再次擁她入懷。
阿珩揮了下衣袖,火焰沖天而起,隔開了蚩尤和她。
阿珩後退幾步,帶著幾分不悅說:“縱使我們以前認識,可我已經把話說清楚,還請將軍自重。”
隔著熊熊烈焰,蚩尤悲笑道:“你忘記了,我卻還記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