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皺眉,甩袖離去,不耐煩地說:“父王說少昊今日會來朝雲峰接我回高辛,我還要去收拾行囊,將軍自便吧!”
蚩尤想伸手拉住她,靈隨意動,幻出了藤蔓,纏向阿珩。阿珩神色驚慌,踉蹌後退,厲聲問:“你要做什麼?”
他驚慌的樣子好似兩百年前,蚩尤心中一痛,靈力散去,藤蔓消失。
阿珩快步跑著,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蚩尤失魂落魄地站在鳳凰樹下。
她忘記了,她都忘記了!
蚩尤只覺得眼前天昏地暗,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阿珩忘記了他!
兩個宮女走來,彎身行禮,輕言輕語地說:“將軍,大殿下命我們送你下山。”
下午時分,少昊到了朝雲峰,青陽讓宮女去稟告阿珩。
阿珩磨磨蹭蹭地不肯出去,又是換衣衫,又是檢查行囊,嫘祖笑催:“又不是今日就走,明日才出發,你著急什麼呢?”
阿珩出來時,看到青陽、少昊、昌意和昌仆都坐在糙地上,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著日落,不知道說了什麼,一陣又一陣的笑聲dàng漾在晚風中。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暈染成了橙紅色,透著無限的溫暖。
阿珩默默看了一會兒,笑著衝過去,“大哥,四哥,嫂子。”
眾人齊齊回頭,少昊站起來,看著阿珩,竟然有幾分緊張。
青陽對阿珩說:“這就是你的夫君少昊,他來接你回高辛。”
阿珩安靜地行了一禮,少昊說:“我聽青陽說你忘記了過去的事qíng。”
“嗯,有些事qíng記得,有些事qíng不記得。”
“還記得我嗎?”
阿珩抱歉地搖搖頭,“我就記得娘和哥哥他們。”
少昊體諒地說:“那大概是你最快樂的記憶,自然記得牢。”
少昊和阿珩相對尷尬地沉默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青陽拿著酒壺自走了,昌仆悄悄地拽拽昌意的袖子,也離開了。
少昊問:“走一走嗎?”
阿珩點點頭,兩人並肩而行,少昊低聲講著他們在玉山第一次見面的事,又講了一些阿珩在高辛的生活瑣事,阿珩一直默默聆聽。
走到懸崖邊,阿珩停住了腳步,少昊也隨她站定,一起眺望著最後一抹落日。
懸崖下,茂盛的葛藤攀著懸崖而生,枝葉糾纏,鬱鬱蔥蔥,濃密的綠色中有一角紅衣,蚩尤附在藤蔓上,與藤蔓化為一體。
崖頂的兩人尷尬地沉默著,崖下的人屏息靜氣,只有山風chuī著鳳凰花簌簌而落。
阿珩忽而鼻子深深地嗅了嗅,讚嘆道:“好酒!”
少昊笑起來,把酒壺遞給她,“這還是你給我的酒方,雌滇酒。”
阿珩連喝了好幾口,才心滿意足地把酒壺還給了少昊,一來一往之間,尷尬消失了幾分。
喝得有些急,酒氣上涌,阿珩臉頰緋紅,頭上又落了幾片鳳凰花瓣,襯得她有了幾絲生氣。
少昊不禁想伸手拂去,阿珩下意識地一躲,少昊立即縮了手。
“對不起!”
他們異口同聲地道歉,又都是一愣,世間哪有這樣客氣的夫妻呢?
夕陽已經墜入虞淵,天黑了。
少昊站在懸崖邊,冷風過處,衣袂飄拂,落下的是無限蕭索,“阿珩,還記得我們在虞淵內說過的話嗎?”
阿珩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抱歉地搖搖頭,“想不起來。”
“當時,我中呃宴龍的偷襲,即將命絕,你明明可以獨自逃生,卻為了救我,被困在虞淵中。我們倆都以為死定了,臨死前,我和你說如果有來世,我們做夫妻。”
阿珩微笑,“我們現在不就是夫妻嗎?”
少昊搖頭,“我們只是無奈地被軒轅和高辛捆到了一起。”
阿珩默不作聲,少昊輕聲說:“自從我們走上玄鳥搭建的姻緣橋,不管你我是否願意,都註定要糾纏一生,如今老天給了你一次來世,也許就是給我們一次機會。你願意試一下嗎?給你我一次機會,做真正的夫妻。”
阿珩沒有回答,凝望著蒼茫的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少昊問:“你還記得蚩尤嗎?”
“不記得了。”
少昊想說什麼,阿珩趕著說:“既然能忘記說明也不打緊,忘就忘了吧!”她笑了笑,盯著少昊,“大哥說我和蚩尤是qíng人,你介意我和他之間的事嗎?”
少昊道:“當然不會。你我姻緣早定,我若有心,誰都搶不走,是我自己推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