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隻玄鳥飛來,少昊:“你父王率領四路軍隊出發,和蚩尤的大軍相遇。”
阿珩面色發白,少昊蹙眉沉思,青陽呢?青陽去了哪裡?這麼重要的戰役,huáng帝怎麼會不用青陽?
他隨手一揮,面前出現了一幅水靈凝聚的地圖,高聳的阪山,七泉相通的阪泉,險要的阪城,水流湍急的濟河····一個阪泉之野的地形非常立體地展現了出來。
少昊邊看便低聲自語:“濟水只有在這裡最狹窄。可以渡河,所以huáng帝派熟悉水xing、行動迅速的妖族從此處進攻,進攻的策略很正確。炎帝已經想到,所以派了謹慎小心的后土駐守此處,防守的策略也沒有錯。”
他指著阪山四周,“夷彭從這裡出發,祝融的軍隊在這裡,jīng銳對抗jīng銳;huáng帝從這裡出發,蚩尤的軍隊在這裡,用huáng帝的威攻擊蚩尤的猛。”看上去huáng帝的計劃天衣無fèng,正在全力奪取阪城,可是·····到底哪裡不對?哪裡不對?
少昊一直皺眉沉思,水靈凝聚的地圖在月色下藍光瑩瑩,照得他神色yīn晴不定。
阿珩說:“父王自小就指導我們要珍惜實力、謀定後動、一擊必中,我怎麼都沒有料到父王這麼快就會傾全國之兵進攻神農,bī得炎帝也傾巢出動,兩軍決戰。”
少昊猛地站了起來,神色大變。
全力對全力!huáng帝不是這樣的xing子!這就是不對的地方!
幾千年前,軒轅族只是一個小神族,huáng帝不得不珍惜每點兵力,因為他làng費不起!以弱小蠶食qiáng大,迴避正面作戰,儘量不犧牲自己的力量,這才是他的一貫的風格。江山易改,本xing難移,huáng帝怎麼可能突然改變呢?而且他還明知道高辛在旁窺伺,巴不得他們兩敗俱亡,所以不可能!
阿珩忙問:“怎麼了?”
少昊定了定心神,凝視著地圖說:“整個大荒都被huáng帝騙了,雖然古歌謠一直唱‘失阪城,失中原;得阪城,得中原’,但是huáng帝並非想要神農國的第一要塞阪城。”
“那我父王舉全國之兵想要什麼?”
少昊說:“他想要炎帝的命!”
阿珩猛的跳了起來,神色驚駭。
少昊說:“戰爭拼的不僅僅是武力,更是國力,神農在蚩尤和榆罔一剛一柔的治理下,國力qiáng盛,人民富足,貧瘠的軒轅怎麼可能和富庶的神農對抗?這兩百多年來,你父王使用了無數的計謀,想離間榆罔和蚩尤,但蚩尤狡猾如狐,從不上當,榆罔卻像個榆樹疙瘩,認定一個死理,別的都不理會。在qiáng盛的神農面前,huáng帝東擴的願望似乎已經不可實現,但只要榆罔一死,qíng勢就會立變。蚩尤行事太剛烈,剛則易折,這兩百多年來一直是榆罔的懷柔手段在化解著各方和蚩尤的矛盾,那些諸侯國主們再不滿,只要榆罔在一日,他們也只能寄希望於削弱蚩尤的權利,並不敢反叛,但如果榆罔一死,這些人決不會敬服和他們出身利益皆不同的蚩尤·····”
阿珩臉色煞白,喃喃說:“神農國就會四分五裂,父王就可以分別擊破。”
少昊望著地圖,帶著幾分敬畏地感嘆:“神農炎帝!軒轅huáng帝!”如果說前代炎帝利用蚩尤獨特的出身和xing格,劍走偏鋒,下了一步絕妙之棋,那麼huáng帝如今就是又利用蚩尤獨特的出身和xing格,成功地破解了炎帝的必殺之局,並且反將炎帝一軍。
兩位帝王隔著生死下了一盤長達幾百年的棋,他看到如今,才知道他們這些人比起那兩隻老狐狸還是差了很多。連他這個旁觀者都看得又是心生畏懼,又是心癢難耐,想知道如果炎帝仍在,會如何回應huáng帝破軍之招。可是,炎帝畢竟早已經死了,所以,他不可能再落子。huáng帝贏定了!
少昊突然冷汗直冒,huáng帝這樣的人物,他怎麼能自負地以為可以像對付自己的父王那樣去對付?青陽,殺心一起,命危矣!
少昊立即召喚玄鳥。
阿珩耳畔一遍遍迴響著少昊的話:huáng帝是想要榆罔的命,huáng帝是想要榆罔命······蚩尤也許什麼都不在乎,權力、地位、名譽,甚至生死都不過是他縱橫塵世的遊戲,但是榆罔卻不同——
阿珩匆匆召來阿獙,飛向西北方,連招呼都顧不上和少昊打,沒想到,少昊也策著玄鳥全速向西北方飛。
兩人都神色凝重,一聲不吭,只知道用足靈力,驅策坐騎全力飛行,都在心裡焦急地吶喊。
快點,再快點!
只要晚一步,也許就會失去此生此世心中最不想失去的東西。
可是,縱使他們靈力再高qiáng,阿獙和玄鳥速度再快,關山幾萬里,也不可能瞬間到達。
阪泉之野,日薄虞淵十分。
泣血殘陽,如塗如抹,將所有山川河流都浸染成了紅色,整個大地就像是用鮮血潑染出的巨幅水畫。
雄偉的阪山佇立於荒野,像是一位遲暮英雄,淒涼磅礴。
阿珩和少昊駕馭坐騎沖向阪山,有士兵來攔截他們,可連他們的臉都看不清楚,就被打下座椅。
在阪山和阪河之間,有一條河水改道後留下的深壑,深壑之上,huáng帝和蚩尤各自帶領人馬正在激鬥,因為是神族對神族,又沒有用陣法,各種靈力激撞在一起,顏色變換,恍若虹霓,五彩繽紛,煞是好看。
少昊看到“huáng帝”,阿珩看到蚩尤,都鬆了一口氣,他還在!
突然,洪厚的聲音響徹天地,“榆罔已死!”
榆罔已死!
兩邊的戰士都下意識地望向空中。
天空中出現了另一個huáng帝,穿著金色鎧甲,威風凜凜地站在重明鳥背上,一手握金槍,一手提著一顆人頭。
因為再被斬下,頭顱上還不斷地滴著鮮血,靈力隨著鮮血飄逸,血滴變成了綠色光點,像是無數隻螢火蟲在曼妙地飛舞。
在綠色光華的籠罩下,頭顱分外清晰,,頭上戴著建木雕成的王冠,五官栩栩如生,眼睛驚訝地圓瞪著,唇瓣帶著深深的歉意,好似在對他的子民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不能在保護你們了!又好似在對父親抱歉,對不起,爹爹,我沒有做到對您的承諾!還好似在對蚩尤抱歉,對不起,好兄弟,我不能再和你並肩而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