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意和阿珩已經猜到這個女子是誰,心內騰起了寒意,螺祖臉色白得發青,昌仆柔聲勸道:“母后,您先休息一會兒。”
螺祖搖搖頭,“女子說完話,就走了。其後幾百年,我漸漸忘了這個女子,我和你們的父王很是恩愛,下坐騎是夫妻,上了坐騎是戰友,我們同心協力,並肩作戰,再一次又一次的征戰中,西陵族為我奮勇廝殺,人丁越來越少,漸漸沒落,卻讓軒轅族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神族變成了大荒人人皆知的大神族。我有了兩個兒子——青陽和雲澤,最懂事的是雲澤,他看出青陽xing子散漫,不喜打仗,主動承擔了長子的責任,日日跟在你們父王身邊,鞍前馬後地cao勞。”
螺祖神qíng倦怠,茱萸捧了一盅茶給她,螺祖喝了幾口茶,休息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隨著軒轅族的力量越來越壯大,軒轅準備建國,你父王告訴我他要冊封一個妃子,方雷族族長的女兒,他請我理解,為了順利建國,他必須獲得方雷族的支持。我沒有辦法反對,也沒有能力反對。青陽為了這事和我大吵,囔囔著要去找父親理論,雲澤自小就學著處理政事,比青陽懂事很多,是他勸下了青陽。所幸方雷氏入宮後,你父王只是客氣相待,並沒有過分恩寵,我鬆了一口氣。不久之後,我又有了身孕,沉浸在又要做母親的歡愉中。一日,huáng帝領著一個有身孕的女子走到我面前,告訴我要納她為妃,那個女子看著我盈盈而笑,我卻毛骨悚然,她、她···就是那個一千年前祈求過我、詛咒過我的少女,也就是剛才離開朝雲殿的彤魚氏。”
茱萸“啊”的失聲驚叫,昌意和阿珩雖然早已猜到,仍背脊發涼。
螺祖說:“兩年多後,軒轅族的三王子軒轅揮出生了,他雖然不是huáng帝第一個兒子,卻是軒轅國第一個出生的王子,huáng帝異常高興,下令舉國歡慶。那個時候,我仍然看不透,仍然不明白究竟什麼最重要,居然為這事動了胎氣,導致昌意早產。昌意自小身子柔弱,靈力不高,是娘對不起你!”
昌意想到那個時候,軒轅在舉國歡慶三王子的降臨,母親去獨自一人守在冷清的朝雲殿,心酸地說:“娘,這又是你的錯,你別再自責了。”
螺祖說:“我當時又是不甘心,又是嫉恨,又是恐懼,鼓勵雲澤盡力多討huáng帝的歡心,其實雲澤比我更明白形勢,他常常勸我天下什麼都可以爭,只有男人的心爭不得,即使爭得了,也是要付出大於得到,可我看不透,我總是忘不了前面那千年的虛假歡愛,後來···後來···”螺祖仰起了頭,他們看不到螺祖的臉,卻看到有淚珠從下頜滴落。
“軒轅和西南的滇族打仗,你父王本來要派青陽出征,雲澤知道青陽最煩這些事qíng,主動請纓,你父王為了鍛鍊軒轅揮,就讓雲澤帶上了他。雲澤在戰場上大捷,滇王投降,在受降時卻出爾反爾,爆發動亂。滇地多火山,軒轅揮說雲澤在帶兵突圍時,不小心跌入了火山口。青陽不相信,找到了雲澤的屍骨,說是軒轅揮害死了雲澤,要求huáng帝徹查。huáng帝派重兵守護指月殿,禁止青陽接近軒轅揮,青陽qiáng行闖入指月殿,打傷了軒轅揮。huáng帝下令將青陽幽禁於滴水沒有的流沙中,關了半年,直到青陽認錯。青陽出來時瘦的皮包骨頭,不成人形。”
螺祖說到此處,已經泣不成聲。
昌意說:“母親,後面的事qíng,我來告訴阿珩。大哥從流沙陣中被放出來後,xing子大變,不再四處流làng,而是回到軒轅國,規規矩矩地做軒轅青陽。軒轅青陽的名聲越來越大,和早已成名的高辛少昊被大荒的人稱為‘天下雙雄,北青陽,南少昊’。”
螺祖說:“雲澤死後,我才真正看清楚這麼多年一直不能放手的男人,我拋棄了jīng致的玉簪,脫下了美麗的衣裙,只想做一個母親,守護好我的兒女。但老天好像已經不給我機會,也許當我殘忍地讓那個孩子未見天日地死去時,一切惡果就已經註定,可這都是我做的啊!所有的錯事都是我做的啊!為什麼要報應在我的兒女身上···”
螺祖痛哭流涕,狀若瘋狂。
昌意雙手握住螺祖的手,將靈力輸入母親體內,螺祖昏睡過去。
茱萸不滿地說:“彤魚娘娘太過分了,我要是她,最恨的人應該是huáng帝,是huáng帝辜負了兩個女子!huáng帝為了天下,背棄了青梅竹馬的qíng意,得了天下,又開始遷怒王后令她死去戀人和孩子·····”
昌仆拽拽茱萸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了,不管對錯都是前代的恩怨糾纏,昌意和阿珩畢竟地huáng帝的兒女。
昌意讓昌仆畢竟是huáng帝的兒女。
昌意讓昌仆和茱萸送螺祖去寢殿休息。
昌意對阿珩說:“母親的心神已亂,如果再被彤魚氏鬧幾次,只怕就會徹底垮掉。我們現在怎麼辦?”
阿珩捧起盒子,凝視著盒子中的屍骨,真難以相信曾經鮮活的生命只化作了這麼幾片焦黑的骨頭,“二哥是什麼樣的人?”
昌意的眼眶紅了,“從我記事起,二哥就和你記憶中的大哥一樣忙,我很少見到他,倒是常常跟著大哥為我選擇的封地,因為若水地處偏僻,民風還未開化,在眾人眼裡是窮困之地,根本沒有人願意去,二哥卻叫我去上書,求賜封若水。如果不是二哥把我安置到那麼荒遠的地方,也許我早就···”、
阿珩滿臉自責,痛苦地說:“我曾因為軒轅揮的死,責罵過大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二哥的事qíng?”
昌意含淚道:“大哥不會往心裡去的。”他剛開始恨不得立即去殺了夷彭,可現在了解了前因後果,仇恨化作了無奈的悲傷,“我想向父王上書,求父王允許我接母親去若水奉養,彤魚氏想要朝雲殿,那我們就把朝雲殿讓給她吧!”
阿珩搖搖頭,“若水難道就不是父王的領土了嗎?樹yù靜但風不止,又有何用?如果彤魚氏真入住了朝雲殿,我們即使躲在天邊也沒用。”
“難道這就真是一個死結了嗎?彤魚氏雖然可恨,卻也可憐。”
阿珩說:“我也知道彤魚氏很可憐,但就算是亂麻糾纏到一起都會解不開,何況親人的屍骨重疊到了一起呢?到如今早就沒有了對錯之分,卻只能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