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贊道:“恩威並施,父王英明。”
huáng帝道:“對神農的諸侯而言,一切承諾都是口說無憑,最好的做法就是讓他們看到軒轅族和神農族血脈相融、休戚相關。”
昌意問:“父王的意思是想軒轅和神農聯姻?父王想要哪位弟弟去求婚?”
huáng帝重重嘆了口氣,“不僅僅是普通的聯姻,這樁聯姻和王位息息相關。”
昌意和阿珩對視一眼,問:“為什麼?”
“我們是要神農的所有國土和百姓,為了顯示我們的誠意。提親的王子必須是未來王位的繼承者,否則憑什麼神農歸順?另一個原因是被qíng勢所遇,不得不如此。神農百姓占了大荒幾乎一半的人口,神農族是大荒內最大的神族,再加上世代和神農族聯姻的神族,誰若娶了神農族的王姬就代表著他會獲得這些百姓和神族的全力支持。這些神農遺民在投降後,不管是出於愧疚。還是出於保命,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和他們聯姻的軒轅王子推到王座上,只有這樣,流著神農血脈的孩子才能在將來繼承王位,才能長久地保證神農族的利益。”
阿珩低聲問:“父王真願意將來讓有神農血脈的孩子登基嗎?”
huáng帝苦笑,“我不願意又能如何?武力的征服永遠都只能是暫時,即使我想做bào君,我能殺光所有神農子民嗎?只怕還沒等殺光他們,軒轅就已經國破了。如果這是唯一的方法,兩族血脈jiāo融,軒轅才能安穩地執掌天下,那我也只能接受!當然,這只是眼前的權宜之計,青陽不會只有一個妃子,如果神農將來無所作為,那天下自然沒有他們的份!”
阿珩對父親又是懼又是敬,他的眼界不僅僅是眼前的勝利,他的心胸早已經看到千年之後。
huáng帝的視線從昌意臉上掃到了阿珩臉上,“正因為聯姻和王位息息相關,朝中為了聯姻的事已經吵了幾天,一派認為應該由這一年來戰功最顯著的夷彭求娶;一派則堅持認為派青陽去求婚才是軒轅族最大的誠意。你們應該能代表青陽的意思,你們告訴我,我究竟該選青陽還是夷彭?”
昌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看著妹妹。阿珩低頭沉默了一瞬,仰頭看著huáng帝,朗聲說道:“請父王派大哥去求親。”
huáng帝說:“為什麼?不要跟我說青陽的豐功偉績,我今天已經聽了一天了,實在不想再聽。”
阿珩神色哀傷,聲音卻鏗鏘有力,隱隱有殺伐之氣,“原因和軒轅族聯姻神農族一樣,大哥只能這樣,不僅僅是為了得到,還因為攸關生死,如果父王派夷彭去求婚,那么女兒現在就告訴父王,從此以後父王就完全失去了青陽的助力!也就是失去我和四哥!”
huáng帝神色驟冷,盯著阿珩,似在質問阿珩,你敢威脅我?昌意緊張得氣都不敢喘,阿珩卻只是平靜又悲傷地看著huáng帝。
一瞬後,huáng帝大笑著點頭,眼中竟然是激賞,“好,不愧是我的女兒!你們要永遠記住,軒轅族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民族,想要什麼就要自己去搶!”
昌意和阿珩同時下跪,“謝父王。”
huáng帝問:“青陽的身體還要多久才能康復?”
阿珩說:“若要靈力完全恢復至少還需要一兩百年的時間,不過成婚並不需要打鬥,等傷勢穩定後,也許大哥能暫時出關一段時間。”
“那就可以了,昌意先代兄長去神農求婚,婚期再另行安排。”
阿珩問:“不知道是神農族的哪位女子?”
“你問得正好,我正想聽聽你的意見。榆罔沒有子女,上代炎帝有三個女兒,一個義女,兩個早亡,如今只剩雲桑和沐槿,最能代表神農的當然是長王姬雲桑,不過……”
“不過什麼?父王是顧忌她和諾奈曾有過婚約嗎?”
“我們軒轅可沒高辛那麼多莫名其妙的禮教,別說只是婚約,就是雲桑已經嫁過人,只要她身上流著炎帝的血脈,我們軒轅都照娶!”
“那父王顧忌什麼?”
“我擔憂的是雲桑,她不是個容易控制的女子,我私心裡倒是想要沐槿,但沐槿畢竟只是義女,所以還是向雲桑求婚吧!”
阿珩喃喃說:“萬一、萬一……雲桑不願意呢?”
huáng帝冷哼,“不管過去的神農多麼qiáng大,現在它是戰敗一方,戰場上的死屍早讓他們心驚膽寒,他們早就迫不及待地想用聯姻換取和平。”
阿珩不敢再多言,“女兒明白了。”
昌意和阿珩行禮告退後,同乘雲輦回軒轅山。昌意問道:“這樣做可以嗎?都沒和少昊商量一下。”
“如果大哥不娶,就是夷彭娶,這是生死的選擇,少昊比你我都理智果決,肯定會同意。何況……”阿珩抓住昌意的手,重重地說,“少昊就是青陽,他就是我們的大哥。”
昌意點點頭,“我記住了。”
到了軒轅山腳下,恰好碰到也要上山的夷彭。論長幼,應該夷彭給昌意讓路,可論官職,則應該昌意給夷彭讓路。兩邊駕車的侍者各不相讓,都想先行,吵得不可開jiāo。
昌意覺得這是爭無謂之氣,掀開車簾,想命侍衛讓一讓,阿珩按住昌意的胳膊,搖搖頭。這並不是意氣之爭,而是一種態度,今日一讓事小,卻會令跟著他們的侍衛心冷,他們都肯為了主公不惜以下犯上,主公自己卻不肯捍衛自己的威嚴,那他們日後豈會多事?
眼看著侍衛們就要動手,夷彭方下車喝斥道:“把這裡當什麼地方?”一邊喝退眾侍衛,一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