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桑乘著九色鹿從山林中走來,阿獙溫馴地趴著,烈陽正呼呼大睡。禽shòu感覺靈敏,嗅出了阿獙體內的異樣,九色鹿畏懼地徘徊,遲遲不敢接近阿珩。
阿珩低聲對阿獙說:“你去別處玩一會兒。”頭未回地向後扔了一個小石子,打在樹梢間的鳥巢上,烈陽翻了個白眼,氣惱地飛出鳥巢。
九色鹿這才敢走過來,雲桑從鹿背上跳下,“好奇怪,以前我的坐騎並不害怕阿獙,怎麼如今嚇得連靠近都不敢了。”
阿珩在雲桑面前不再掩飾,急切地問:“你可有蚩尤的消息?”
雲桑神qíng黯然地搖搖頭,坐到阿珩身畔,“已經一年了,沐槿派人尋遍了大荒,都沒有找到他。我不相信蚩尤會死,可以蚩尤的xing子,只要他還有半口氣在,肯定不會坐視神農變成這樣。”
阿珩雙手放在腹部,眼中淚花滾滾,視線飄向隱在山嵐霧靄中的小月頂。
就在那裡,她打開心門,第一次承認自己喜歡蚩尤,與蚩尤約定年年歲歲桃花樹下相見。馬上就又是一年桃花盛開時,蚩尤,難道你又要失約?你可是在九黎的桃花樹下對我許諾,再不會有第三次!
雲桑低聲說:“這裡只有我,你若想哭就哭吧!”
阿珩搖搖頭,“蚩尤答應過我世間只有我能取他xing命。他不會死!”
事已至此,阿珩竟然還痴人說夢,雲桑眼中儘是同qíng。阿珩打起jīng神,問:“你對我父王提議的聯姻如何看?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想辦法。”
雲桑張口想說什麼,但如今不是以前了,她知道一切和阿珩無關,可阿珩畢竟是軒轅的王姬,她們之間有國恨族仇,很多話她不能再告訴阿珩。雲桑微笑著說:“青陽的正妃很有可能會母儀天下,天下有幾個女子能拒絕青陽的求婚?”
“你和諾奈……”
雲桑面色森寒,“我認識的諾奈早已經死了!如今的諾奈只是一個終日抱著酒罈子、沒有心的皮囊!”
阿珩不敢吭聲,諾奈終日酗酒,又四處尋找玉紅糙一類令神智昏迷的藥糙,長期服用下來,對藥成癮,如今已是個廢人。阿珩曾求少昊去勸勸諾奈,少昊帶她一起去見諾奈,可諾奈竟然先大罵少昊,後又跪在阿珩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阿珩給他一些藥糙,緩緩他的藥癮。
雲桑面色緩和了一點,“兩族聯姻,事關重大,好妹妹,你幫我爭取點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好!”
后土駕馭坐騎化蛇尋來,看到雲桑,方鬆了口氣,“王姬突然消失,我和沐槿都擔心有什麼事。”
雲桑道:“我只是心中煩悶,來找妹妹聊一聊。”
后土對阿珩行禮,眼神依舊是真摯的,態度卻疏離了很多。阿珩在他心中依舊是妭姐姐,可她也是侵略神農、殺死了榆罔的軒轅族的王姬。后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只能把自己藏在客氣疏遠的殼子裡。
阿珩心下黯然,只能微笑著說:“將軍,請起。”同樣的客氣,同樣的疏遠。
雲桑召來九色鹿,“我們走了。”
阿珩依依不捨,卻不能出言挽留,榆罔的死亡讓她總是不敢正視雲桑的眼睛。她悲哀地明白她與雲桑之間已經再回不到從前的親密無間。
對於huáng帝聯姻的提議,神農族遲遲沒有給軒轅族答覆,阿珩私下和雲桑聯繫,也沒有得到雲桑的回覆,看來神農族內部有變。昌意向huáng帝上書請求再寬裕一些時間,卻不知道夷彭給huáng帝的消息是什麼,huáng帝十分不悅,寫信給阿珩如果再沒有結果,就讓夷彭負責處理此事。
huáng帝為了bī澤州投降,下令切斷澤州水源,澤州城主卻依舊固守城池,絕不出城迎戰,只時不時放放冷箭,偷襲和暗殺層出不窮,搞得軒轅士兵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huáng帝動怒,下令如果澤州城再不投降,就開始全面攻城。
阿珩問烈陽:“讓你去澤州查探,qíng形如何?”
烈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等著看攻城吧!澤州雖沒有阪城的地勢險要,但因為是神農都城的北門戶,城池設計非常堅固,易守難攻。”
昌意問:“難道不能令澤州城主投降?父王最擅長攻克人心,不戰而屈人之兵,他肯定有辦法。”
烈陽yīnyīn地一笑,“榆罔xing子雖柔和,人卻不笨,很清楚澤州的重要xing,澤州城主是蚩尤一手訓練提拔的人,真名不清楚,只聽說他善於控風,所以人稱風伯。”烈陽躍起,身輕如葉,坐在細細的樹梢頭,一邊dàng悠著枝條,一邊幸災樂禍地說:“蚩尤是個無賴,訓練出的一幫手下也都是無賴,打起仗來什麼下流無恥的手段都用,不過,迄今為止還沒聽說蚩尤的人投降過,一個都沒有!”
昌意啞然,又問:“那如果打起來,軒轅能很快取勝嗎?”
烈陽搖搖頭,笑嘻嘻地說:“風伯的實力不可低估!風伯半年前還結拜了一個兄弟,據說來自”四世家“中的赤水氏,一身控雨的本領出神入化,被叫做雨師,他還十分擅長鍛造兵器。風伯加雨師,軒轅即使打下澤州,也會死傷慘重。”
昌意無奈地看向阿珩,阿珩說:“神農族那邊肯定是夷彭在搗鬼,如果神農族同意聯姻,澤州的戰事自然可以暫時化解,如今的當務之忽是查清楚夷彭究竟在搗什麼鬼,趁著夷彭這會兒在澤州,我去神農山查探一下。”
昌意立即說:“我去!你如今……還是要仔細點身子。”
阿珩說:“那也好。”
昌意帶著下屬匆匆去了,阿珩抬頭看著烈陽,烈陽扭過了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阿珩溫言軟語地央求:“四哥身邊的人都是若水族的高手,不怕單打獨鬥,可這幫若水漢子心眼實,夷彭卻是個耍yīn招的傢伙,還得你去盯著點。”
烈陽碧綠的眼珠子翻了翻,“你什麼意思?在罵我是耍yīn招的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