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意對阿珩笑著搖搖頭,剛開始的震驚過去後,他竟然在微笑,笑容和從前一模一樣,似在告訴阿珩,沒有關係!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誰叫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夷彭也在愉悅地笑,一旦軒轅和神農的聯姻被毀,阿珩會被高辛削去封號,嫘祖會被奪去後位,昌意失去了庇護,不過是個只懂琴棋書畫的沒用男人。
huáng帝不耐煩地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夷彭滿臉得意的笑,用足靈力大吼:“都仔細聽聽軒轅妭要說的話!”同時舉著小夭的命符對阿珩,低聲警告,“不要想拖延,我數三聲,如果你再不說,我就……”
阿珩抹gān淨眼淚,上前幾步,站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下,她並不以她和蚩尤的私qíng為恥,她很驕傲自己愛上的漢子是蚩尤!她只是對母親和哥哥愧疚。今日既然要當眾公布,那她要昂首挺胸地告訴整個大荒,她喜歡的男兒是蚩尤,小夭是她和蚩尤的女兒!
蚩尤藏匿在大殿的柱樑上,冷眼看著下面。
因為對方有預先布好的陣法,他受了點傷,可九尾狐傷得更重。
他帶著小夭趕回來時,昌意正代替青陽,帶著雲桑走向huáng帝和嫘祖,他沒有叫阿珩,而是悄悄藏匿起來,等著看阿珩當眾承認和他的感qíng。可當阿珩在夷彭的bī迫下,獨自一個站在所有人好奇猜疑的目光下,就好似她在獨自面對審判與懲罰。蚩尤再藏不下去,飄身而落,向阿珩走去。
霎時間,侍衛們全慌了,紛紛出來阻攔,huáng帝身前更是立即湧出了十幾個神將,把huáng帝團團護住。
隔著刀戈劍影,阿珩和蚩尤四目jiāo投,無聲凝視。
“娘!”小夭清脆的叫聲傳來。
顓頊和小夭手牽手走進來,拿著一截白絨絨的狐狸尾巴在玩耍,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
阿珩身子一軟,跪在地上,又是笑,又是哭,從頭到尾只有昌仆知道她這短短半日所經歷的驚心動魄,昌仆扶著她,低聲說:“你去看小夭吧,這裡jiāo給我,我來應對父王。”
阿珩捏了捏嫂子的手,飛一般跑過去,緊緊抱住了小夭。
huáng帝揮揮手,示意所有的侍衛都退下,蚩尤倒對huáng帝的膽色有幾分欣賞,大步往前而行,bī到huáng帝面前,“你就不怕我今日是來取你的頭顱?”
huáng帝笑道:“你是九黎族的漢子,應該比我更懂得不管再大的恩怨都是在戰場上結下,自然也要到戰場上用刀劍和鮮血解決,這裡只是用美酒和歌舞款待四方賓客的婚禮。”huáng帝伸了伸手,請蚩尤坐,竟然就在自己身邊。
蚩尤洒然一笑,坦然自若地坐到huáng帝身邊,好似剛才根本沒看到huáng帝身周藏匿著無數神族的頂尖高手。
他們一個敢邀請,一個敢坐下,大荒的英雄們不禁暗暗自問自己有沒有這個膽色,答案令他們越發對huáng帝和蚩尤敬佩。
夷彭失魂落魄地站著,不願意相信形勢劇變,功敗垂成。
huáng帝不悅地問:“你在青陽的婚禮上大呼小叫,究竟想做什麼?”又四處找阿珩,“珩兒呢?她剛才不是也在這裡亂嚷嗎?”
昌仆道:“小妹是突然發現蚩尤藏身殿內,怕他萬一對父王……又不方便明說……qíng急下,只能出此下策。”昌仆這話看似說了和沒說一樣,可聽在huáng帝這些過於聰明的人耳中,已經足夠。聰明人的心思太複雜,自己會給自己解釋。
夷彭忙就梯下牆,“兒臣也是看到蚩尤潛入大殿,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又不敢隨便亂來,怕影響到軒轅和神農的聯姻……畢竟蚩尤是神農的大將軍……”
“跪!”
在侍女的攙扶下,雲桑開始和昌意行禮。
禮節非常繁瑣,可正因為繁瑣,透出了莊重與肅穆,尤其是到最後一拜時,漫天花雨,鼓樂齊鳴,所有人齊聲恭喜,有一種天下皆祝福,天下皆認可的感覺。蚩尤不禁有些恍惚,在他眼中,這些禮節無聊冗長,可對自小在這樣環境中長大的阿珩來說一定很重要,這大概就是阿珩想要的,卻偏偏是他永遠給不了的。
大禮行完後,各族使節紛紛送上禮物,誰都明白青陽和雲桑的聯姻意味著什麼,所以個個出手豪慡大方,盡力對青陽示好。
有贈送神器的,有贈送秘寶的,甚至有贈送土地的……huáng帝大悅,一切都如他所料,和神農的聯姻令天下歸心,美中不足的是還有一些冥頑不靈的人,其他人都不堪慮,蚩尤、后土、祝融、共工四個實在不好辦。
突然之間,大殿自外向內,安靜下來,到後來竟然鴉雀無聲,只聽到:嗵、嗵、嗵……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眾人都看向殿外。
在明亮的光線中,一個身穿鎧甲的人影出現在殿門口,全身靈氣涌動,好似帶著滿天華光走了進來,是后土,一身戎裝,英武迫人。
后土不緊不慢地走著,人群密密麻麻,可沒有一絲聲音,他的足音清晰可聞,每一下都重重地回dàng在大殿內,像戰馬怒吼,金戈激鳴,震得人發顫。
后土站在了殿下,昂然看著huáng帝,將一卷帛書遞給禮官,對huáng帝說:“我來送賀禮。”
禮官一邊看帛書,一邊手狂抖,抖得幾乎握不住帛書。
是挑釁的檄文嗎?是要打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