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嫘不說話,只是看著他。他笑了笑,朗聲宣布,就用最純粹的huáng金色澤!
在其後的幾千年,他的huáng金鎧甲成了軒轅族勇氣的象徵。幾次陷入絕境,就要全軍覆滅,可只要他穿起鎧甲,走向戰場,不管在任何一個角落的軒轅族士兵都能看到他,都知道他們的族長沒有退縮,這些世間最勇敢彪悍的兒郎就會跟著他一起戰鬥到最後一滴血。
huáng金鎧甲,對軒轅族的所有戰士而言,的確比太陽更耀眼,照耀著他們的勇氣;對他們的敵人而言,huáng金鎧甲卻代表著死亡,光芒所至,就會滋生畏懼。
huáng帝回頭凝視著右面的一列鎧甲,每一套鎧甲背後都有一次血戰。huáng金鎧甲的光芒很耀眼,以至於人們忽略了那站在太陽yīn影中的銀色鎧甲,可是浴血奮戰過的他們都知道。
軒轅建國後,好幾次,他都想把這列鎧甲撤掉,卻遭到知末的激烈反對,象罔幫著知末,只有離朱默不作聲,但顯然他也並不贊成。所以,他知道嫘祖的地位在他們心中仍不可撼動。
千年來,huáng帝第一次細看這些與他的金甲並列的銀甲。
huáng帝走到一件肥大的銀色軟衣前,往事湧上心頭,這並不是鎧甲,卻值得和所有鎧甲並列。
豎沙國和其他三族聯合圍剿軒轅族,阿嫘懷了青陽,不能隨軍出征,他派侍衛護送她進入深山躲避。激戰幾天後,誤入流沙陣,被陣勢牽引,huáng金鎧甲變得越來越沉重,離朱卻他脫下鎧甲逃生,他知道絕不行,鎧甲不脫,所有士兵還會因為他給予的一線希望而苦苦堅持,鎧甲一旦脫下,他也許可以逃生,軒轅族卻會死在這裡。
流沙陣內,huáng沙漫天,連huáng金鎧甲的耀目光澤都被漸漸遮蔽,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絕望時,他忽然看到一抹璀璨的銀色閃過天際。他以為看花了眼,可是下一瞬,就清楚地看到阿嫘穿著一件銀色蠶絲製成的軟衣,駕馭著蒙了雙眼的四翅百蛾,帶著她從赤水氏借來的五百士兵飛馳而來。
一個瞬間,他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舉臂高呼,敵人驚慌失措,軒轅族卻軍心大振,他與阿嫘裡應外合,反敗為勝。那一戰不僅讓豎沙國宣布從此效忠軒轅,還讓西北各國都不敢再輕犯軒轅。
huáng帝撫摸著銀色軟甲,冰涼入骨,千年了!竟然已經幾千年了!
huáng帝走出了兵器室,向著山間小徑走去,侍從們剛想跟隨,他說:“我想獨自走一走。”
沿著山間小徑進入一個隱蔽的溶dòng,從另一邊的出口出來時,就已經到了朝雲殿的背後,這是當年修建宮殿時,他發現的隱秘通路。
因為疏於打理,朝雲殿後已經荒糙蔓生,huáng帝走過沒膝的野糙,沒驚動任何人,到了廂殿。
庭院中的鳳凰花開得正好,滿樹紅花,累累串串墜滿枝頭,微風過處,花瓣簌簌而落。
樹上吊著一個鞦韆架,玖瑤站在鞦韆架上,邊dàng邊叫:“外婆,看我,外婆,看我,我dàng得比樹葉都高了。”
屋檐下,放著一張桑木塌,白髮蒼蒼,形容枯槁的嫘祖靠躺在榻上,似在昏睡,可每當玖瑤叫她時,她又會微笑。
顓頊靠著塌尾,盤腿而坐,正在低頭看書。
朱萸和雲桑一人端著一個竹籮坐在石階上,一邊擇著嫩芽,一邊商量著晚上該做什麼吃。
“大舅娘看我。”
“看到了,看到了,你dàng得比樹都高。”雲桑笑著說。
“哥哥……”
顓頊雙手堵住耳朵,表示什麼都聽不到。
玖瑤dàng到最高處,忽然躍下鞦韆,摘下樹頂的一朵鳳凰花,飄身落下,用力一扔,把花砸到了顓頊頭上,得意洋洋地一昂下巴。
顓頊不屑地瞟了眼玖瑤,驀然從地上騰起,身子直接躥向樹頂,從樹頂摘了一朵鳳凰花,又從容地轉了個身,站到了地上。
玖瑤滿臉不服,剛要說話,阿珩說:“不許吵架!你們兩個既然都這麼能gān,去桑林里撿一些枯葉來,奶奶喜歡喝桑葉熏過的熏魚湯。”
玖瑤耷拉著臉,瞪了顓頊一眼,小聲說:“都是你。”
顓頊倒是很聽話,立即拿起一個籮筐跑進桑林,玖瑤卻跑到嫘祖身邊,賣乖地說:“外婆,今兒晚上的魚湯可是我為你做的哦,你要多喝一點。”
雲桑和朱萸都撲哧一聲笑起來,huáng帝也不禁搖頭而笑,這孩子倒是很有jian臣的潛質,諂上媚主,空口說瞎話,先把功勞全攬了。
阿珩看太陽已經落山,地上的cháo氣上來了,和朱萸一塊兒把桑木塌抬入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