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隨口說:“你不會後悔了吧?”
一言出口,四個人都怔住。陸勵成立即笑著說:“都吃飯了!”
我坐到座位上,開始吃飯,儘量多吃,不管自己是否有胃口。
他們三個陪著我說話,看我胃口似乎不錯,都挺開心,可等我要第二碗飯時,陸勵成收走了碗筷,不許我再吃:“餓了一天,就先吃這麼多。”
宋翊說:“不要太bī自己,悲傷需要時間化解。”
我不吭聲,坐到沙發上,他們坐過來,麻辣燙說著他們三個對葬禮的計劃和安排,詢問我還有什麼意見,麻辣燙拿出幾個圖冊給我看:“這是我們選的幾個墓地,環境都很好,我選的是叔叔和阿姨的骨灰合葬,你覺得呢?”
我點頭,他們三個已經考慮到最細緻,一切不可能再周到,我說:“謝謝你們,這段時間如果沒有你們,我不知道我……”
麻辣燙“切”的一聲:“你和我客氣?你信不信,我回頭收拾你?”
陸勵成淡笑著說:“我只記得某人說過,不言謝,只赴湯蹈火。”
宋翊凝視著我,沒說話。
在他們三個和大姐的幫助下,父親和母親的葬禮簡單而隆重。
等安葬完爸爸和媽媽,我的存摺里竟然還剩五萬多塊錢。大姐怕我一個人閒著,會憂思過度,所以建議我立即去工作,承諾幫我找一個好職位,我拒絕了她的好意。大姐想勸,可看著我的消瘦,又說:“是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恢復一下元氣。”
我告訴大姐,因為暫時不打算工作,住在城裡沒有必要,所以準備搬回我和爸爸媽媽在房山的老房子。大姐怕我睹物思人,麻辣燙卻沒有反對,麻辣燙對大姐說,我會天天去騷擾她,讓她沒時間胡思亂想。
作了決定,就開始收拾東西。
我的東西看著不多,實際收拾起來卻不少,我又捨不得扔東西,一個花瓶,一叢gān花,都總是有我買這個東西的故事,所以一件件東西打包,挺耗時間,不過,我現在時間很多,所以慢慢做,邊做邊回憶每件東西的來歷,也很有意思。
收拾到一個腳底按摩器,想起這是麻辣燙給我買的。我有一段時間日日加班,忙得連走路的時間都沒有,麻辣燙就給我買了這個按摩器,讓我趴在桌子前工作的時候,放在腳底下,可以一邊按摩,一邊工作,qiáng身健體和工作兩不耽誤。
正一邊回憶,一邊收拾東西,“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顯然,敲門的人很著急迫切,我立即去開門,看到宋翊神色焦急地站在門口。
“憐霜來找過你嗎?”
“昨天來看過我,今天還沒來,怎麼了?”
“憐霜盜用了我的密碼查看了我的網上私人相冊。”
我呆了一呆,才意識到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心剎那間冰涼:“有你和許秋的照片?”
他眼中全是痛苦和自責:“全是我和許秋的照片,許秋去世後,我徹夜失眠,所以把所有她和我的照片全部整理了一遍,放在這個相冊中。”
我只覺得寒氣一股股從心底騰起,如果是別的女人,麻辣燙頂多難受一下,可許秋……我無法想像她看到宋翊和許秋一幅幅親密的照片時,是什麼感受。舊時的噩夢和現在的噩夢疊加,她會覺得整個世界在崩潰。原來,不管她多努力快樂,即使許秋死了,她仍無法逃脫許秋的詛咒。
我立即返回屋子拿手袋和手機,邊往外走邊給麻辣燙打電話,手機關機。
“你和她父母聯繫過嗎?”
“我給她媽媽打電話,她不接,全部摁掉了。”
“她媽媽的電話號碼是什麼?”
宋翊找出號碼給我看,我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電話。
“王阿姨嗎?阿姨好,我是蘇蔓,憐霜回家了嗎?”
“她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了,她爸爸和她現在一句話不說,父女兩人一直在冷戰。我要想見她,只能去她住的公寓,我一直想聯繫你,拜託你多去看看她,可又不好意思,畢竟你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qíng,你心裡肯定也不好過。怎麼?你聯繫不到她嗎?”
王阿姨的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憔悴,我把本來想說的話吞回去:“估計她手機沒電了,也許過一會,她就會找我,她經常晚上來看我的。”
“那好,你見到她,多和她說說話,勸勸她,她爸爸不想打她的……”
我吃驚地問:“伯父打她?”
王阿姨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和她爸爸為宋翊大吵了一架,父女倆話趕話都把話說得過了,憐霜說了一些很傷人的話,她爸一氣之下就打了她一耳光。自從那天,憐霜就再沒回過家。”
我掛了電話,看向宋翊。因為手機漏音,宋翊已經半聽半猜,知道了電話內容,宋翊臉色蒼白地說:“我不知道,她沒有告訴過我。”
我自責地說:“我一心全在爸爸身上,也沒留神到她的異樣。計程車找人太不方便了,我們得找個司機。”
我給大姐打電話,她說正在和客戶吃飯,我只能又給陸勵成打電話:“你在做正經事嗎?”
“一個人在吃飯。”
“回頭我請你吃飯,現在能麻煩你做一下司機嗎?麻辣燙失蹤了,我們必須要找到她。”
“宋翊難道不是她的磁鐵嗎?你把宋翊往人海里一立,她就會和鐵塊一樣,不管遺落在哪個角落,都會立即飛向磁鐵。”
“事qíng很複雜,我沒有時間和你解釋,你究竟幫忙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