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才真正地意識到,這不僅僅是立場的問題,而是,在時間面前,我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得了絕症的病人。
我要他愛我,就是要他承受愛我之後的痛苦,我要的愛越多,有朝一日,他要承受的痛苦就越多。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愛qíng嗎?
不是!這肯定不是我想像中的愛qíng!
我徒步走了一個小時,走回了媽祖街,卻依舊沒有想清楚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我在街口的小賣鋪,買了一打啤酒,提著啤酒去了礁石海灘。
我坐在礁石上,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看著黑漆漆的大海。
電視劇中,有一個很俗濫的橋段:男主角和女主角歷經磨難終於在一起了,可突然間男主角或女主角發現自己得了絕症。這個時候,不管是男主角還是女主角,都會默默地把病qíng隱瞞下來,企圖把另一方趕走,希望對方不要再愛自己。
每次看到這樣的qíng節,我總會打著哈欠說:“能不能有點新意啊?”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個橋段那麼俗濫了,因為這是qíng到深處的一個必然選擇,編劇再想推陳出新,也不能違背人xing。
我一邊大口地喝著酒,一邊用手指抹去了眼角沁出的淚,難道我也必須要像電視劇里的女主角一樣忍痛割愛嗎?
可是,吳居藍不是電視劇里的男主角,他可不會我怎麼趕都趕不走。
從一開始,他就態度很明確,壓根兒不想接受我!
如果不是我死纏爛打,他才不會搭理我呢!
他絕不會給我往死里作的機會,我必須要想清楚。
在海làng拍打礁石的聲音中,我打開了第六罐啤酒。
理智上,我很清楚再這么喝下去不對,這裡絕不是一個適合獨自喝醉的地方,但是現在我就是想喝。算了,大不了待會兒給江易盛打個電話,讓他來把我扛回家。
我正一邊喝酒,一邊胡思亂想,手機突然響了。
我掏出手機,看是吳居藍的電話,本來不想接,都已經塞回口袋裡了,可念頭一轉,終究捨不得讓他擔心,還是接了電話。
“餵?”
吳居藍問:“你在哪裡?”
我裝出興高采烈的聲音,“我和朋友在外面喝酒聊天。不好意思,忘記給你和江易盛說一聲了。”
“什麼朋友?”
“在醫院裡偶然碰到的一個老同學,本來只打算隨便聊一小會兒,可同學叫同學,竟然來了好幾個同學。你先回家吧,不用等我,我要晚一點回去。”
“多晚?”
我抓著頭髮說:“大家聊得挺嗨的,一時半會兒肯定散不了,我帶了鑰匙,你不用管我,自己先睡吧!”
吳居藍沉默。
我覺得我已經再裝不下去,瀕臨崩潰的邊緣,忙說:“他們叫我呢,你要沒事,我掛電話了。”說完,不等他回應,立即掛了電話。
我仰起頭一口氣把剩下的半罐啤酒全部喝完,又打開了一罐啤酒。
連著喝空了兩罐啤酒後,我突然莫名其妙地叫了起來:“吳居藍,我愛你!”
“沈螺很愛吳居藍!”
“吳居藍,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很愛你!你要是不珍惜,遲早會後悔的……”
我對著漆黑的大海,發泄一般亂嚷亂叫。
吳居藍,如果你和我一樣,或者我和你一樣,我一定會告訴你我有多麼愛你!
從小到大,我很想像別的孩子一樣去好好地愛爸爸和媽媽,但是我的爸媽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我積攢了很多很多的愛,多得我都捨不得給任何人,也不敢給任何人,因為那是平凡的我全部所有的,但是,我想給你。
我想用我的一生來好好地愛你,竭盡所能地對你好,用我所有的一切去寵你,讓你成為最幸福的男人!
可是,你不給我機會,我滿腔熾熱的愛,只能化作漆黑大海前、一聲聲無望的呼喊。天能聽見、地能聽見、大海能聽見,唯獨不能讓你聽見!
我一口氣又喝空了一罐啤酒,惡狠狠地把易拉罐捏扁。
我含著眼淚對自己發誓說:“最後一次!如果他回應了我,就是命運告訴我不要放棄,如果他沒有回應我,就是命運告訴我應該放棄了!”
我放下啤酒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雙手攏在嘴邊,對著大海,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叫:“吳——居——藍!吳——居——藍……”
漫天星光下,海風溫柔地chuī拂著,海làng輕柔地拍打著礁石。我站在高高的礁石上,像個瘋子一般,用盡全身力氣地叫著,一遍又一遍,好像要把全部的生命都消耗在叫聲中。
我知道不會有人回應!
我許下這個明明知道結果的誓言,只是bī自己放棄!
對著大海一遍遍呼喚他的名字,呼喚得聲嘶力竭,告訴自己這就是命運,我已經盡力。
從今往後,我會深埋這份感qíng,讓他覺得我也認為我們不適合。
我會告訴他,我能放下,也能忘記他,反正這個宇宙間唯一永恆的就是一切都會消亡。連一顆恆星都能消失,何況一份感qíng呢?請他放心離開,我對他的感qíng一定會隨著時間消失!這是客觀規律,萬事萬物都不會違背!
我相信我說的時候一定很真誠,即使他盯著我的眼睛,他也會相信,因為我說的都是真話,絕對沒有欺騙他。
只是,我不會告訴他,我對他的感qíng消失所需要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