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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巫師的表qíng緩和了許多,可也許是被欺rǔ得太多了,依舊很戒備,剛才問話的巫師用九黎話問:“你阿爹在哪裡?”

“他……死了!”

小夭看向璟,璟把背上的包袱解下,遞給小夭,小夭抱在懷裡:“我帶了他和我娘回來,我想他們願意回到這裡。”

巫師們看著小夭手中的包袱,眼中是深沉的哀傷。因為九黎是賤民,男子生而為奴、女子生而為婢,每隔二三十年,九黎的少年和少女就會被送出山去做奴隸,他們中的大部分都一去再無消息,永遠回不了家。

巫師問:“你阿爹是哪個寨子的人?我們可惟為他吟唱引魂歌,你把他的骨灰撒在他的寨子周圍,他就能回到家。”

“他就是蚩尤寨的,我想……”小夭四處眺望了一下,指著祭台東南面山坡上的桃林,說道:“他和我娘的家就在那裡。”

幾個巫師悚然變色,剛要驅策蠱蟲攻擊小夭,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喝道:“住手!”

“巫王。”巫師們恭敬地後退。

巫王走到祭台,細細打量小夭:“姑娘確定你爹娘曾住在那裡?”

“我娘說,他們的竹樓距離祭台不遠,在一片桃花林中,這附近只有那個山坡上有桃花林。”

巫王吟唱出了一長串蠱咒,蒼老的聲音抑揚頓挫,就好似吟唱著一首古老的歌謠,小夭背誦過,只是從不知道可以這樣吟唱,她隨著巫王一起吟唱起來。

巫王眼中淚光浮動,他身後的幾個巫師都驚駭敬畏地看著小夭,這首蠱咒歌是九黎最傑出的巫王所作,能完全吟唱完的只有歷代巫王。

有過蛇莓兒的先例,小夭並不意外,對巫王點了點頭,向著桃林行去。

巫王說:“姑娘,你可知道那個山坡是九黎族的聖地?那裡供奉著蚩尤,千年間,只有蚩尤和他的妻子西陵巫女在那裡住過。”

小夭的腳步停住,原來,在這裡,母親的身份只是爹爹的妻子。過了一瞬,她繼續向著山坡走去:“現在知道了。”

“姑娘如何稱呼?”

“西陵玖瑤。”

小夭是蚩尤的女兒的事在外面鬧得沸沸揚揚,可因為山高路險,九黎族和外面的消息不通,並不知道外在的事,此時,巫王格外激動,看著小夭和璟的身影隱入桃林後,下令道:“傳召所有巫師,準備大祭祀。”

來之前,小夭曾以為,桃花林內的綠竹樓應該已經很破舊,甚至倒塌了,可沒有想到,綠竹樓完好無損。四周的毛竹籬笆修葺得整整齊齊,繞著籬笆,開滿了各色鮮花:薔薇、牽牛、芍藥、玉蘭、紫茉莉……井台旁放著兩隻木桶,軲轆半懸,就好似主人隨時會回來,打上一桶水。

小夭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正廳內有香案蒲團,牆上懸掛著一幅蚩尤的木雕畫像,他一身紅袍,腳踩大鵬,傲嘯九天。

小夭將包袱放在香案上,仰頭看了好一會兒畫像,微笑著對璟說:“這就是我爹。”

璟跪下磕了三個頭,上了三炷香。

小夭倚靠在窗前,望著桃花林,說道:“剛才推門的一瞬,我竟有一種錯覺,似乎我揚聲一喚,爹娘就會應答。”

璟走到小夭身後,摟住了她:“累嗎?”

小夭半閉上眼睛:“是有些累,我並沒有我表現得那麼堅qiáng,所有的rǔ罵、鄙視、敵意……我都有感覺。”

璟說:“已經七十多年過去,可有時看到身上的傷痕,我仍舊會覺得痛苦屈rǔ。有感覺才是正常,能感覺到痛苦,才能感覺到甜蜜,證明我們的心還活著。”

“話是這麼說,可我希望自己能堅qiáng一點。”

“傷心時的哭泣,痛苦時的逃避,都很正常,一時的軟弱並不意味著不堅qiáng,而是在休養傷口,積蓄力量。”

小夭笑:“好吧!有了你的這番說辭,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縱容自己軟弱了!”

璟也笑,握住了她的手。

從祭台的方向傳來低沉悠揚的吟唱,小夭說:“有人在唱歌,他們在做什麼?”

“祭祀。我想他們在歡迎你爹娘回家。九黎人對死亡的看法和中原不同,他們認為生命來自天地,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一種回歸。”歌聲告慰著死靈、引導著亡魂,有滄桑卻無悲傷。

小夭默默聽了一會兒,拿起香案上的包袱——裡面裝著泥土,是小夭離開赤水之北的荒漠時,特意挖的。

“璟,借用一下你的坐騎。”

白鶴翩翩飛來,小夭坐到白鶴背上。

白鶴騰空而起,小夭看到了祭台,二十多個巫師穿著古樸隆重的祭祀衣袍,在祭台前載歌載舞。他們也看到了空中的她,卻沒有在意,依舊又唱又跳。

白鶴繞著九黎的山巒河流緩緩飛旋,小夭打開了包袱,裡面裝著桃花林中的泥土,也許因為浸染了幾百年的落花,泥土是一種緋紅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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