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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時,都是一腔意氣,為著一些自己以為非常重要的堅持不願退讓,等時過境遷,才發現錯了,卻已經晚了。”huáng帝看著小夭,語重心長地說,“小夭,你也要記住,有時候,退一步,不見得是輸。”

小夭趴在窗戶上,默不作聲。

顓頊又要納妃了,是方雷氏的嫡女。

方雷氏是大荒北邊的大氏,huáng帝也曾娶過方雷氏的嫡女,立為二妃,地位僅次gān王后嫘祖,方雷王妃生養過兩位王子,六王子休、八王子清,可惜一子死、一子被幽禁,方雷氏受到牽連,這兩百多年一直被huáng帝冷落。又因為休和蒼林爭奪王位時,方雷氏對休的支持,讓蒼林深惡痛絕,這麼多年,蒼林和禹陽還時不時痛踩落水狗,讓方雷氏的日子越發艱難。

眾人本以為顓頊即使要納北方氏族的妃子,也會挑選一個掌權的大氏族,可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已經被打壓得奄奄一息的方雷氏。

方雷氏終於有機會重振家族,對顓頊十分感激,再加上他們和蒼林、禹陽是死對頭,只能選擇毫不猶豫地全力支持顓頊。

方雷氏畢竟從軒轅剛建國時就跟隨huáng帝,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旦自上而下的打壓消失,很快就展現出雄踞北方幾萬年的大氏族的能力。

小夭和阿念聽聞顓頊要納方雷妃的事,是在huáng帝起居的殿中。

小夭捂著扇子,眯眼閒坐著,阿念在跟huáng帝學圍棋,時不時能聽到阿念嘰嘰呱呱的聲音。夏日的陽光從絲瓜架上篩落,照在青磚地面上,一片明暗jiāo錯的光影,顯得這樣的下午閒適、靜謐、悠長。

顓頊走進來,站在阿念的身後看了一會兒棋,坐到小夭身旁。他拿過扇子,幫小夭輕輕地打著。

小夭低聲問:“今日怎麼這麼有時間?”

顓頊眯眼看著窗外的綠藤和陽光,沒說話。

阿念急急忙忙地結束了棋局,立即問道:“哥哥,你今日沒事嗎?”

顓頊笑道:“我來就是和爺爺說事qíng的。”雖然huáng帝從不過問政事,可顓頊總會以閒聊的方式把一些重要的事說給huáng帝聽。

huáng帝說:“那些事你不必特意講給我聽。”

顓頊說:“這事一定得告訴爺爺,我打算立方雷氏的女子為妃。”

huáng帝笑了笑,沒有不悅,只有嘉許:“選得好。”

小夭看阿念,也許因為這已經是第二次,也許因為顓頊已是軒轅國君,阿念沒有上一次的qiáng烈反應,只有幾縷悵然一閃而過。

顓頊道:“孫兒要謝謝爺爺,把方雷氏留給了孫兒去起用。”

huáng帝淡淡說:“你能體會我的苦心很好,但如今你才是軒轅的國君,重用誰、不重用誰,全憑你的判斷,無需理會我。”

“孫兒明白。”

顓頊向huáng帝告退,把扇子還給小夭時,他低聲說:“不要……明白嗎?”

不要給我道喜,小夭仍清楚地記得顓頊娶淑惠時,他的叮囑,小夭點了下頭:“我知道。”

顓頊向殿外走去,阿念凝視著顓頊的背影,滿眼不舍。

huáng帝朝阿念指指顓頊,示意她可以去追顓頊。阿念羞得臉色道紅,huáng帝笑眨眨眼睛,揮揮手示意:快去快去,我個糟老頭子不需要你陪!

阿念一邊羞澀地笑著,一邊穿上木屐,輕盈地追了出去。木屐在迴廊間發出踢踢踏踏的清脆聲音,給靜謐的夏日,留下了一串追趕qíng郎的輕快足音,讓整座殿堂都好似變得年輕了。

小夭想微笑,又想嘆氣,對huáng帝悠悠地說:“你想要阿念嫁給顓頊?”

huáng帝說:“阿念是個很好的小姑娘,天真刁蠻、gān淨透徹,沒別的小姑娘那些複雜的心眼。”

小夭眯眼看著窗外,覺得自己和阿念比起來,顯得好老。

huáng帝說:“出去玩吧!別和我這老頭子一樣整日縮在宮殿裡,有我和顓頊在,你該向阿念學學,任xing一些,放縱一些。”

小夭淡淡說:“正因為您和顓頊,我才不敢任xing放縱,我的血脈註定了束縛,何必自欺欺人?如果說,我現在去我相柳玩,您會同意嗎?”

huáng帝沉默了,神qíng十分複雜,半晌後說:“不會同意,顓頊遲早會和他決一死戰,我不想你日後痛苦,但你別的要求,我一定會盡全力滿足。”

“顓頊是個男兒,又是一國之君,你必須嚴格地要求他,我卻不一樣,您願意寵著我。我知道,您想把虧欠我娘、大舅舅、二舅舅、四舅舅他們的彌補到我身上,但再鼎盛的權勢都保證不了我幸福,何況您欠他們的就是欠他們的,永遠彌補不了,我也不要!您就乖乖做我的外祖父吧,和天下所有的祖父一樣,cao心孫女的終身幸福,卻無力控制,只能gān著急,最後沒辦法了,無奈地感嘆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夭搖著扇子,笑看著huáng帝,“您一輩子還沒嘗試過什麼叫有心無力吧?在我身上嘗試一下好了!”

huáng帝滿面無奈。

傍晚,顓頊議完事,從殿內出來,看見huáng帝的內傳,忙快走了幾步:“爺爺要見我?”

“是!”內侍恭敬地說。

顓頊隨著內侍去見huáng帝,侍女正在上飯菜,顓頊說:“我就在爺爺這裡用飯了。”

顓頊陪著huáng帝用完飯,侍女上了酸棗仁茶,顓頊喝了一口:“還怪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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