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人善於釀酒,他們釀造的酒嘎濃烈甘醇,讓阿珩享用了一頓異常豐盛的晚餐。
jiāo談中,阿珩知道米朵年齡已經很大,早該出嫁。可老人的兒媳因為生病,常年躺著,家裡的事qíng全靠米朵cao持,所以她遲遲沒有出嫁。
米朵把自己的房間讓給阿珩住,那是家中最好的屋子。
阿珩已經感受到九黎族人的待客之道,他們總是盡力把最好的給客人,所以她沒推辭地接受了。
不洗漱後,阿珩坐在竹台上晾頭髮。
黛青色的天空上,掛著一彎淡淡的新月。晚風從山上chuī來,帶著糙木的清香,不遠處的溪水潺潺流淌,叮叮咚咚的,就像是一首天然的曲子。
一個男子從山下上來,坐在溪邊的大石上,chuī起了竹笛。
竹樓的門吱一聲拉開,米朵輕快地跑向溪邊,不一會,阿珩看到溪水邊的兩個人抱在了一起。
對話聲隱約可辨。
“客人可喜歡我打的魚?”
“很喜歡,一直誇讚好吃。”
“那是你做得好。”
兩個人彼此摟著,向山上走去。
阿珩忍不住笑起來,眺望遠處的大山想,男兒就如那青槓木。女兒就如那百角藤,木護藤來藤纏樹,風風雨雨兩相伴,永永遠遠不分離。
隔壁房間裡傳來咳嗽聲、喝水聲。
德瓦大爺竟然醒著!他知道孫女去和男人私會?
阿珩有微微的困惑,也有淡淡的釋然。男歡女愛本就是天地間最自然的事qíng,只不過在這裡保留了本來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她眼前浮現出蚩尤的身影,蚩尤就是在這般的山水中長大嗎?他可會打漁?他也會唱那樣嘹亮深qíng的山歌嗎?他唱給誰聽呢……
阿珩枕著山間的清風明月,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阿珩被公jī的啼叫聲吵醒。
這裡的清晨不是玉山死一般的寂靜,也不是朝雲峰上清脆悅耳的鸞鳥鳴唱。
人們碰見的相互問好聲,少女們相約去採桑的清脆叫聲,男人們取工具的撞擊聲。婦人們高聲叫喚孩子的罵聲,孩子們吵鬧啼哭的聲音,牛的哞哞聲、羊的咩咩聲、母jī的咯咯聲……
太吵鬧了!可是——阿珩微笑,也真是生機勃勃啊!
阿珩見到了米朵的母親。因為長期生病,已經被折磨得皮包骨頭,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阿珩也知道了米朵的qíng郎叫金丹,這兩天都不在山寨,米朵告訴阿珩,金丹去別的山寨去相親相愛了。
阿珩大驚,“你們倆不是……你不生氣嗎?”
米朵笑著搖搖頭,“阿媽癱在chuáng上,弟弟還小,我現在是家裡唯一的女人。家裡離不開我,他已經等我四年,不能再等了。”
“那你們就分開了?”
“嗯,他以後要對別的妹子好了。”米朵雖然神色黯然,可仍然笑著。
“你明知道你們要分開,你還……還和他晚上私會?”阿珩不能理解。
米朵很詫異,反倒不能理解阿珩,“正因為我們要分開,我們才要抓緊能在一起的時間儘量在一起啊。”
阿珩說不清楚米朵的道理哪裡對,也說不清楚哪裡不對。也許,在這個遠離俗世的深山中就是對的,在那個被禮儀教化過的繁華塵世就是不對的。
阿珩不想金丹離開米朵,而唯一能讓米朵嫁給金丹的方法就是讓米朵的家裡多一個能cao持家計的女人。
阿珩讓米朵去找巫師來給阿媽看病,米朵說一年前金丹和幾個寨子裡的阿哥們抬著阿媽去了蚩尤寨,大巫師說不是人力所能救治,只能聽憑天地的意志。
阿珩也明白並非世間所有的病都可以醫治,炎帝的醫術冠絕天下,也救不活女兒瑤姬。
因為心qíng不好,她跑到人跡罕至的山頂上去看阿獙和烈陽,這兩個傢伙把包裹弄得亂七八糟,阿珩只能重新清理,在一堆雜物中看到了一袋桃gān。
這是她在玉山上曬的蟠桃gān,本來是給阿獙和烈陽的零食,可阿獙和烈陽吃了幾十年,都吃得噁心了,碰都不樂意碰。
阿珩撿了塊桃gān,隨手丟進嘴裡,吃著吃著,猛地跳了起來,往山下沖。
阿珩決定用蟠桃去救米朵的阿媽,不過有阿獙的先例,她不敢直接給阿媽吃,於是拿了一小塊來泡水,把泡過的水倒給米朵的阿媽喝。
第一天,阿珩提心弔膽,阿媽沒任何不好的反應。第二天,阿媽居然開始喊餓,想吃飯。驚得米朵又是哭又是笑,因為阿媽已經四五年沒主動要過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