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桑低著頭默不作聲,神qíng卻漸漸好轉。阿珩凝視著她,心中暗暗難過,雲桑還不知道炎帝的病,等知道後還知道要如何悲痛。
雲桑抬頭,納悶地問:“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悲傷?”
阿珩站起來,“我出去看看他們,少昊應該要告辭下山了。”
雲桑重重握住她手,“替我謝謝少昊。”
阿珩點點頭。雲桑似乎還想說什麼,沉吟了一瞬,輕嘆口氣,放開了阿珩。
阿珩向著山崖外信步而行,烈陽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繞著她打了個轉,似乎也看出她心qíng很低落,安靜地落在她的肩負膀上。
阿珩撫著烈陽說:“雲桑遲早會知道炎帝的病qíng,瑤姬姐姐死時,雲桑大概以為一切終於結束了,所有痛苦終於爆發了出來,可哪裡知道……這個時候,是雲桑最需要諾奈諒解的時候,諾奈只要心中還關心雲桑,肯定不忍心讓她背負雙重痛苦,一定會來探望雲桑。”
烈陽歪頭看著她,阿珩拿出一枚玉簡,用靈力給諾奈寫信。剛寫下“炎帝病危……”耳邊突然想起雲桑的話“王族的事qíng永遠不會簡單”,她停下來獨自思量。
炎帝的病qíng關係到天下局勢,牽涉到神農帝位的繼承,是最高機密,不要說其他國家,就是神農重臣祝融、后土他們都要隱瞞,只怕連雲桑自己都不可能把炎帝的病qíng告訴諾奈,阿珩又怎麼敢擅自將炎帝的病qíng泄露給一個兵權在握的高辛將軍?
阿珩怔怔地站著,為什麼會這樣?如果是普通人家,父親重病,人生最痛苦時,肯定最渴盼戀人能陪伴在自己身邊,可雲桑居然連告訴諾奈的權利都沒有。不管再痛苦,雲桑都要裝作若無其事,諾奈不可能知道雲桑即將要經受的痛楚。
阿珩默站了半晌,把關於炎帝的話語全部塗去,只從諾奈在凹凸館內錯認了雲桑的誤會講起。詳細解釋了一切都是雲桑一時衝動的無心之過,絕不是有意欺騙,懇請諾奈原諒雲桑。
炎帝向少昊再次道謝後,命榆罔和蚩尤送少昊,榆罔和少昊並肩而行。邊走邊談笑,蚩尤微微落後幾步,沐槿蹦蹦跳跳地跟在蚩尤身旁,嘰嘰喳喳地纏著蚩尤講講蟠桃宴。蚩尤壓根不吭聲,她卻早就習慣,自得其樂地自問自答。
一行人出了山谷,看到阿珩站在山崖邊,靜看著遠處,一隻白色的琅鳥停在她的肩頭。她聽到他們的說笑聲,回過了頭,暮色蒼茫。山嵐浮動,霧靄迷濛,阿珩的面容看不分明,可隱隱的憂傷卻流淌在每一片飄拂的衣袂間。
少昊心中一動,覺得似曾相識,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蚩尤快步走過去,琅鳥嘎一聲,飛到蚩尤肩膀上。沐槿從沒見過鳥兒長得這麼漂亮神氣,伸手去摸,琅鳥狠狠啄向她,幸虧沐槿手縮得快,未見血。可也很疼,她氣得要打琅鳥,蚩尤警告她:“別惹它。”
沐槿委屈地叫:“蚩尤!”
榆罔和少昊彼此行禮告別,阿珩走過來,對少昊說:“王姬讓我替她轉達謝意。殿下,能借一步說話嗎?”
榆罔知趣地避讓到一邊,蚩尤盯著阿珩,阿珩裝作不知道,把一塊玉簡遞給少昊,低聲說:“麻煩殿下把這封信jiāo給諾奈將軍。”
少昊接過玉簡,“姑娘放心,我會親手jiāo給諾奈。”
阿珩行禮道謝,少昊盯著她看了一瞬,搖搖頭,“真奇怪,我總覺得見過你。”
阿珩心中一驚,少昊卻未再深究,洒然一笑。躍上了玄鳥的背,對大家拱拱手,“諸位,後會有期。”
目送著玄鳥消失在雲間,榆罔心悅誠服地感嘆,“難怪連父王都盛讚少昊青陽。幾百年前,我見到青陽時想,這世間怎麼可能還有哪個神能和青陽並駕齊驅?今日見到少昊,才真正相信了,高辛和軒轅有他們,真是大幸!”
沐槿不屑地說:“我們神農有蚩尤!”
榆罔嘆口氣,言若有憾,實則喜之地說:“可惜蚩尤和他們不同!”
“哪裡不同了?蚩尤……”沐槿回頭,看到蚩尤站在阿珩身邊,一邊和阿珩說話。一邊指間蘊著一團火焰,和琅鳥在打架,顯然壓根就沒聽榆罔和她說什麼。
沐槿氣惱地跺腳,大叫:“蚩尤!父王叮囑我們送完少昊趕緊回去,他說有重要的事qíng告訴我們。”
阿珩神qíng一黯,和榆罔告辭,“殿下,我不方便……”
榆罔親切地說:“父王讓我請你一塊去。父王說你是姑姑的女兒,咱倆也算兄妹了,我該叫你什麼呢?”
“我叫阿珩。”
“珩妹妹,你叫我榆罔就好,或者叫我哥哥。”
阿珩跟著榆罔回到居所,炎帝獨自一人坐在篝火前,看到他們,示意他們過去坐。
他對榆罔和沐槿說:“本來想一塊告訴雲桑,不過雲桑如今有傷,這事先瞞她一段時間。你倆要記住,這件事qíng關係到神農安危,沒有我的充許,再不可告訴任何人。沐槿,你明白嗎?”
沐槿的神qíng一肅,竟有幾分雲桑的沉穩風範,“我和后土自小一起玩大,感qíng深厚,我知道父王擔心我會不小心讓他知道。請父王放心,我雖然平時蠻橫了一點,但不是不知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