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問:“放燈節的傳統從何而來?”
“年代久遠,傳說很多。有個傳說是說一個美麗少女的心上人去了遠方戰鬥,一直沒有回來,悲傷的少女就在河上燃燈。指引他回家,據說奄奄一息的勇士靠著燈的指引,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和少女團聚。還有一個傳說是說在一個美麗安寧的村莊出現了大水怪,一個勇敢的少年為了救全村的人,和水怪搏鬥而死。他的母親非常悲傷,日日夜夜在河邊徘徊,呼喚著兒子的名字,村民們為了安慰悲傷的母親就在河上燃燈。”
“那你相信哪個傳說?”
少昊說:“我相信這些燈就是星星。”
“就是星星?”
少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出生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撫養我的老嬤嬤常常指著天上的星星告訴我,母親從沒有離開,她化作了星星,一直在守護我。我剛開始很相信她的話,不管高興還是悲傷時都虔誠地對著星星傾訴,就好像母親聽到了一切。可有一次,我受了很大的委屈,弟弟有母親保護。我卻什麼都沒有,只能被欺凌,我就對老嬤嬤說我再不相信你的鬼話,從來沒有什麼守護的星星!老嬤嬤很難過,帶著我出來看人放燈,和今天晚上一樣,整個高辛的大地似乎都變成了星辰密布的天空。老嬤嬤說‘看見了嗎?這些全是守護的星星!’”西陵凝視著腳下的星辰,明白了少昊的意思,這些燈是無數個少女。無數個勇士,無數個母親,無數個兒子點燃的燈,燈光就是他們守護親人的心,所以是守護的星星。
少昊微笑地看著西陵公子,“在下高辛少昊。”
這是一個令大荒震驚的名字,西陵公子沒想到他會突然道破自己的身份,愣愣地看著他。
“我總覺得能潛心學醫的人肯定都有心中想守護的東西,不知道西陵公子最想守護什麼?”
西陵公子沉默著,少昊雖然沒看破她是誰,卻看透了她的心思。在父親和大哥的威嚴和力量面前,她顯得太渺小,她不想有朝一日。面對父親和大哥時,她什麼都做不了,所以她要努力研習醫術。
少昊也不繼續追問,微笑著說:“西陵公子的醫術就像是火,能幫助那些少女和母親點燃她們的燈,讓她們幸福,我想為整個高辛的少女和母親請您留下,和我一起守護這幅人間天境圖。”
西陵公子的心咚得一跳,此時的少昊眉宇間儘是堅毅,如萬仞之山,堅不可摧。隱隱地,她竟然又是尊敬,又是害怕。
少昊笑了笑說:“我也知道這個決定很大,你不必著急做決定,反正你還要在高辛國繼續遊歷,等你考慮後再告訴我。不管你是否願意,我都很感謝你來到高辛,更歡迎你再次來高辛。”
西陵公子只能點點頭。
玄鳥載著他們落在了一處小小的院落中,西陵公子剛想拒絕,少昊笑著推開房門,只看案頭全是書籍,“這是我這些年收集的醫書,希望對公子有所幫助。”
西陵公子不禁心動,快步走進去,拿起一冊翻看。少昊輕輕關上了門,等西陵抬頭時,少昊已經不在。
西陵想告辭,可又捨不得這些醫書,只得坐了下來,繼續閱讀。
連著幾日,阿珩都在潛心研讀少昊收集的書籍,少昊從不來打擾她,她甚至感覺不到少昊就住在同一座院子中,只有偶爾傳來的酒香讓她明白那個人就在不遠處。
這一日,她正在看書,又聞到酒香。不過這酒香是雌滇酒,她終於按捺不住,拉開了門,卻看不到人影。
正在納悶,從屋頂上傳來聲音,“書看完了嗎?”
阿珩回身,仰頭,看到少昊側身斜躺在屋頂上。一手支頭,一手抱著個酒葫蘆,身後恰好一輪皓月,溶溶清輝下,他宛若月中醉仙。
“快了,你喝的是什麼酒?”
“雌滇酒,要不要嘗一下?”少昊把酒葫蘆拋給西陵公子。
阿珩淺淺喝了一口,裝著不勝酒力,又扔回給少昊,“怎麼酒還分雄雌?”
少昊微笑地望著天空,似乎想起了什麼,“這是一個同樣喜歡飲酒的朋友告訴我的,酒的確還分雄雌。”
阿珩呼吸一滯,坐到院子裡的石桌上,裝著很好奇地問:“什麼樣的人能讓名滿天下的少昊視作酒中朋友?”
少昊喝著酒,唇畔含著笑,一直不說話,過了一會才說:“她挺有趣的。”少昊說著望向西面,“不知道她現在又在哪個地方喝著酒,聽人講故事。”
阿珩默不作聲,少昊搖著酒葫蘆問:“要不要再嘗嘗?”
阿珩笑,“好啊!”
少昊把酒葫蘆扔了過來。
兩人一個坐在石桌上,一個躺在屋頂上,一邊喝酒,一邊說閒話。
阿珩知道少昊所圖其實和宴龍一樣,他先是故意破壞了宴龍的計劃,之後又步步為營。讓西陵公子無法拒絕他的好意,可同樣的事qíng,少昊做來卻自然而然,透著真誠。阿珩突然想,如果她真的只是西陵公子,只怕早已經對少昊心悅誠服,甘願供他驅使。
兩人聊到半夜,阿珩怕露餡,不敢再喝,裝作醉了,踉踉蹌蹌地走回屋子休息。
清晨時分,阿珩正在洗漱,突然看見無數蠶湧進屋中,蠶兒排成兩個大字“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