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全速向前沖,冥火在漫天火光的掩飾下,悄無聲息地飛向蚩尤。
冥火的速度慢,可蚩尤的速度卻快若閃電。
一個起落間就已經接近了冥火,祝融激動得全身都在發抖,這個殺不死的蚩尤終於要死了!
后土看出了端倪,心中一猶豫,就沒有出手阻止,只袖手旁觀。
阿珩的一顆心冷到冰點,腦海里反倒一片空白的清明,清晰地看著那點點冥火藏在無數地火的火星中偷偷襲向蚩尤。
她根本沒有考慮,就縱身一躍,飛擋在蚩尤身前,數點冥火飛入她的五臟六腑。
一向自製的后土失聲驚叫,幽冥之火不僅會燒光整個ròu體,還會燒滅靈識,一點已經難以阻擋,何況這麼多!他一念之間的自私竟然要害死對他恩qíng深重的妭姐姐。
蚩尤不明白后土在驚叫什麼,等看到阿珩的背脊透出點點紅光,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祝融一擊不中,知道已經再沒機會,對共工招呼了一聲,立即駕馭坐騎去追青陽。
蚩尤顧不上祝融,和后土一前一後追在阿珩身後,蚩尤叫:“阿珩,快點停住。”
后土也不停地叫“妭姐姐,妭姐姐,你停下,讓我用靈力幫你先壓住冥火,我們再立即去高辛的歸墟。”
阿珩被燒得暈暈乎乎,腦中胸中都激dàng著悲傷,聽而不聞。只知道讓阿獙拼命飛,用力地飛,此生此世,她不想再見到蚩尤。
蚩尤捲起了大風,想抓回阿珩。
阿珩催動全部靈力,用駐顏花駐起一道桃花屏障,與蚩尤的風對抗。
冥火沒了靈力的壓制,從肩膀和胸部迅速向全身蔓延,阿珩的整個身體都透出紅光來。
蚩尤滿面恐懼,不敢再抓阿珩,求她,“阿珩,不要再動用靈力了,一點都不要動!”
蚩尤和后土不敢步步緊bī,只能跟在阿珩身後。阿珩感覺到五臟六腑之間好像沸騰了,錐心噬骨的疼痛熊熊燃燒著,她站在阿獙背上搖搖yù墜。
蚩尤給后土打了個眼色。
蚩尤說道:“阿珩,你騙就騙吧,我不生氣了,我不在乎,就是虛qíng假意我也要!”
他不提此事還好,他一提,阿珩只覺悲憤jiāo加,回身把駐顏花扔向蚩尤,淒聲說:“自從相逢,你一追再追,口口聲聲。寧肯血濺衣衫,只要我眼中有你,寧肯血漫荒野,只要我心中有你。我眼裡有了你,心中有了你,可你眼裡、心中可曾真正有過我?我告訴你,從今而後,你我恩斷qíng絕。我會徹底忘記你,若我眼裡還有你的影,我便剜去我的眼,若我心中還有你的人,我便毀掉我的心!”
后土抓住阿珩說話,注意力分散的機會,立即出手。
阿珩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一動不能動,整個身體被黏土緊緊包著,變成一個陶俑。阿獙也被土靈束縛住,懸浮在半空,不能動彈。
蚩尤讓逍遙去接阿珩,卻突然發現他們一逃兩追間,不知不覺已經飛到日落之地。阿珩的下方不是虛空,而是吞噬一切的虞淵,即使以鯤鵬的大膽也不敢飛進虞淵。
阿珩感受到冥火燒到了她的心臟,即使被封在陶俑中,也痛苦得在全身顫抖。
蚩尤心急如焚,讓逍遙儘量飛得距離離虞淵近一點,想用藤條把阿珩拉回來。
隔著虞淵上空的黑色霧氣,蚩尤與阿珩眼神相觸,他看到阿珩眼中的決絕孤烈,忽然間遍身寒氣。
三日前,阿珩對他唱著山歌,接過他的駐顏花時。是一心一意,可她傷透了心,扔還他駐顏花時,也是一心一意。
身體裡的冥火燒著阿珩的五臟六腑,炙心噬骨,好似要讓她為自己的輕浮、輕信付出最痛苦的代價,可是這麼多年的溫柔纏綿和蝕骨銷魂的快樂——她不後悔!
當她在小月頂上,許諾桃花樹下不見不散,約定了今生,就決定了不管日後發生什麼,都不後悔!
她不後悔愛過蚩尤,她只是決定,從今日起,要徹底忘記他!
“阿珩,我一定能救你。”蚩尤的藤蔓就要裹住阿珩。
她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閉上了眼睛,猛地一用力,整個身體直直地從阿獙背上掉下,蚩尤的藤蔓落空。
“阿——珩——”蚩尤撕心裂肺地淒聲慘叫,不管不顧地從逍遙背上躍過去,想拉住阿珩。
兩人像流星一般,一前一後,迅疾墜落。
終於——他用藤條拉住了阿珩,可虞淵上空濃稠的黑霧已經纏繞住了阿珩的頭,拉扯著阿珩向下陷去。
蚩尤用盡全部靈力抓著阿珩,藤條斷一根,他說拼盡靈力再生一根,可他的靈力根本難以和虞淵對抗,自己也被帶著墜向虞淵。逍遙的雙爪抓著蚩尤,身形突然漲大,扇動雙翅,拼命向上飛,卷得整個天空都颳起了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