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自然理解雲桑的心意,打起jīng神,笑了笑,“也恭喜姐姐。”
雲桑笑著點點頭,“沐槿還真是個小丫頭,聽說蚩尤還活著,立即跑去了澤州。卻沒見到蚩尤,氣鼓鼓地給我傳信說一個妖女帶走了重傷的蚩尤,要我給她增派人手,遍查妖女。”雲桑嘆氣,“估計你早有所覺,沐槿對蚩尤痴心一片,蚩尤卻絲毫不領qíng。她還不知道蚩尤和你的事,如果日後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不怕你怪罪她,反倒擔心蚩尤,你讓蚩尤多多包涵。”
阿珩低聲說:“我和蚩尤不可能在一起,從此後,我是我,他是他。”
雲桑沉默了,這場戰爭把天下和他們的命運都改變了,一瞬後,她問:“蚩尤如今在哪裡?他的傷勢需要多久才能好?”
“我拜託逍遙帶他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養傷,以他的怪異功法,也許三五年就能全好。”
雲桑沉思了好久,說道:“你立即召集神農諸侯齊聚紫金頂,我要當眾宣布同意嫁給青陽。”
“你真考慮好了?”
“huáng帝的大軍仍在澤州城外,如果換成你,現在的qíng形下難道能拒絕huáng帝嗎?你和我都明白,huáng帝讓青陽娶我,不過是為了更容易收服神農各族。我答應嫁給青陽,不過是換取一段暫時的和平,為蚩尤爭取時間。”
阿珩沉默了一瞬說:“我立即請四哥召集神農各諸侯。”
“告訴huáng帝,我雖然答應了婚事,可我還要再為榆罔服喪幾年,請他尊重神農的禮節。”
“好!”
阿珩和雲桑到達紫金頂時,看到昌意和神農的諸侯國主們已經都在了。
雲桑冷哼一聲,說道:“前段日子,這些人三請四邀都請不到,如今軒轅一聲號令,他們就全到了。我們好不容易打了一次勝仗,他們反倒越發奴顏婢膝,生怕huáng帝遷怒於他們。”
阿珩低著頭說:“我是高辛的王妃,這是軒轅和神農的事qíng,我就不進去了。”
雲桑點點頭,逕自走向大殿。
滿殿的人聞聲回頭,看到雲桑穿著一襲素裙,站在殿門口,風儀玉立,英邁出群。
被她的容光所攝,眾人不自禁地一個個都站了起來。
雲桑忽然就想起來小時候,她第一次闖進這個大殿時的qíng形。她指著擺放王座的玉台問父王:“為什麼侍衛不許我上去玩?”
父王說:“因為站到那裡的人要背負起天下所有人的喜怒哀樂,你還太小,背不動。”
“那等我長大了,背得動時就可以站在那裡了嗎?”
父王輕彈了下她的鼻頭,微笑著說:“最好永遠不要有那一天。”
雲桑神qíng肅穆,邁過高高的門檻,走進了大殿。蓮步輕移間,香曳輕綃,風動羅帶,滿室生香。
從一個個呆杵著的男子身邊走過,一直走到了玉台前,她看著空dàngdàng的王座。卻好像看到父王就坐在王座上,微笑地凝視著她,直到今日,她才看明白了父王眼裡的沉痛。
她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口氣,抬腳走上了玉台,微笑著盈盈轉身——“王姬!”后土在殿外大叫,身影從半空飛躍而下,直撲殿門而來。
雲桑居離臨下地看著眾人,好似完全沒有聽到后土的叫聲,朗聲宣布:“我,神農雲桑願意嫁予軒轅青陽為妃。”
整個大殿爆發出歡天喜地的慶賀聲,淹沒了后土qíng真意切的叫聲。
一句話,就滄海桑田、芳華凋零。
後士的身子硬生生地停在了大殿中央,面如死灰,直勾勾地盯著雲桑,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能守住神農山?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能保護神農百姓?為什麼你不肯讓我給你一份安寧?
雲桑微笑地看著他,眼神堅毅,我是神農的長王姬,這是我的責任!我有我該做的事qíng,你也有你該做的事qíng!
歡笑聲,恭喜聲,晃動的人影,殿宇金碧輝煌,明珠光華奕奕……
后土艱難地轉身,拖著僵硬的身子,一步一步穿過喧鬧的人群,走出了殿堂。
他的坐騎化蛇就等在一旁,他卻視而不見,只是沿著台階,邁著僵硬的步子,向山下走去。
隨著蜿蜒而下的台階,他的身影一點點變矮,一點點變小,漸漸消失。
雲桑站在高高的玉階上,凝望著殿外,面帶微笑,背脊挺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