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了!”文二爺臉一沉,斜著李信,“寅末!廷議都開始了!從明天起,最遲,寅正就得起來!”
李信覺得自己這些年的歷練,不說不動如山,也差不太多,卻被文二爺這一句話說的腳底下一絆。
文二爺不滿的斜著他,“你明年chūn闈,若是中了,總要考一考庶吉士,若是也中了,隨侍皇上身邊,難道不是天天都要早朝?隨侍皇上,如陪猛虎,機遇災難都在一線間,朝臣之間的勾心鬥角,就更不用說了,這不過是眼前的事,你現在不準備,難道要等到臨到頭上,暈暈乎乎去上朝?找死呢?”
李信被文二爺這幾句話罵的簡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qíng,阿桐給他找的這個先生,可真是……真是……
“先生教導的是。”李信雖然說不上來什麼心qíng,悶的想大口大口吐血,反應卻快,“先生說的這些,信還從來沒想過,chūn闈不易,象信這個年紀,又是頭一次考chūn闈,一舉而中,信從來沒敢想過。”
“那現在趕緊想,勉qiáng來得及,明天寅正就得起,你年紀輕,別吃參湯,吃碗燕窩粥,一碗燕窩粥就行,餓著點兒頭腦清醒!寅正一刻,本先生陪你到園子裡轉一轉,理一理前一天朝廷大事,寅末進書房,寫一篇策論,這個老子不懂,你隨便寫,卯正兩刻吃早飯……”
文二爺三言兩語就安排好了李信一個早上的事,李信擔心明年chūn闈,他可不擔心,要是不準備讓他中,那位爺還讓他來gān嘛?他又不會寫那些狗屁文章。
噢,對了,他讓他來好好看看這個李信……
李信陪文二爺逛了園子,吃了早飯,得了點兒空兒,趕緊過來張太太這邊。
李桐一早就過來,陪阿娘吃了早飯,正和阿娘一起,心神不寧的等著大哥過來說頭一次見文二爺的qíng形。
文二爺脾氣古怪。從前,她沒少看到、聽到他潑口大罵姜煥璋,可罵歸罵,他對姜煥璋從來沒省過一絲心力,跟在姜煥璋身邊二十多年,他跟她一樣,熬盡心力。
那二十多年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挖他過去,開始那幾年,她為了替姜煥璋留住他,請遍了天下名廚……
她知道他看不上,甚至鄙夷姜煥璋,這讓她一直想不明白,既然看不上,他為什麼還要那麼竭心盡力的輔助姜煥璋?是因為從一而終?還是他和姜煥璋之間,有她不知道的淵源?但願是第一個,但願大哥和他一眼相合……
哪怕是第二個,如果他能和大哥投契,他能看大哥入眼,在他轉入姜煥璋麾下時,和大哥有這一段jiāoqíng,那以後,萬一之時,也許他肯網開一線……
李信一臉苦相進來,李桐的心頓時吊到了喉嚨口,緊張的盯著李信,不敢開口詢問。
“這個文……二爺,他不許叫他先生,這位文二爺,真是……”李信攤著手,嘆了幾口氣,就從他進院門開始講起,李桐聽到文二爺讓大哥寅初起來喝燕窩粥,一口氣松下來,這才感覺出後背已經涼津津一片。
從前姜煥璋就是寅初起來,喝一碗燕窩粥,後來是參湯,寅正一刻,文二爺和他一起,準點兒上車,在車裡,如同現在和大哥逛園子,文二爺和姜煥璋梳理早朝可能要議到的事,皇上可能會問到的事,以及,偶爾,他要出面發難的事……寅末,車子准準的停在宣德門外,文二爺坐車上等著,姜煥璋去上早朝……
“還是文二爺想的周到,這事咱們都沒想到。”張太太聽的非常仔細,一邊聽一邊笑起來,李信神qíng一滯,“母親也覺得我……”
頓了頓,李信才接著道:“考chūn闈,四分才氣,六分運勢,這是……”
“大哥只管盡力,我和阿娘,肯定是先想好事兒的,大哥別管。”李桐打斷李信的話,“我還想,大哥肯定能考個狀元出來,只敢想想,這話還沒敢說出來呢。”(未完待續。)
☆、第九十八章 福安長公主
張太太笑出了聲,“你可真敢想!狀元我真沒敢想過,我就想著,怎麼著也得進個一甲吧。”
李信被兩人說的笑起來,這還叫沒敢想?
“文二爺政務上極通,”李信接著說起文二爺的事,“上科chūn闈,考了常平倉,前年在外遊歷時,我專程看了幾處常平倉,尋咱們家幾個掌柜仔細請教過,自認為有點通了,可剛剛文二爺幾句話,就聽的我後背都是冷汗。”
“聽人說,這chūn闈策論一場要緊的很,策論不光文章寫得好,政務上也要看的明白,有見解,你文章上沒話說,就缺實務,看來,這位文先生,咱們請對了!”張太太是個極其明白的人。
李信連連點頭,站起來沖李桐長揖到底,“多謝妹妹替我如此費心,信日後若有……”
“大哥,咱們是一家人,你好了,我和阿娘才能好呢,我們都是要靠你的。”李桐打斷了李信的話,她對他的感激和愧疚,無法言表。
“桐桐說得對,你去跟先生學習去,只管好好學習,別的,有母親和你妹妹呢,不用你cao心!”張太太示意李信。
李信站起來笑道:“對了,還有件事,五天後,寶林寺有一場祈福法會,二爺說,寶林寺的祈福法會常有貴人光臨,到時候要帶我去見識見識。”
“寶林寺的祈福法會?好象聽說過一回兩回,既然是先生要帶你去,那就該去,就算沒有貴人,也該多出去走動走動,你放心,我讓人替你和先生準備。”張太太滿口答應。
李桐心裡卻咯噔一聲,她知道寶林寺的祈福法會。
寶林寺的祈福法會,源於福安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