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她偏心老四,偏的已經沒法再偏了,果然!她果然心裡眼裡只有老四!
“你看看你鬧的這事?象不象話?你怎麼有臉到你外婆面前撒野?你外婆多疼你你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外婆,你這條小命只怕都保不住,你兩歲的時候,那場大病,要不是你外婆拼了命送湯藥進來,兩幅湯藥治好了你,你能活下來……”
“我有病自然有太醫院救治,用得著從外頭遞藥?”大皇子脖子一梗起來,就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
“那時候你阿娘有多難你難道不知道?太醫院要是肯盡心……”
“太醫院怎麼不肯盡心了?若是治不好我,阿爹就屠了太醫院,這話不也是你說的?你今天這樣說,明天那樣說,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大皇子梗著脖子再次頂了回去,只頂的周貴妃氣都快上不來了。
“你!你連我都敢頂,你敢跟我頂嘴!反了你了!你怎麼敢跟我頂嘴?你到你外婆面前說那些話,還砸了你外婆的東西,這是你的孝道?我說錯你了?你跟我頂嘴?我是你娘!你連我都敢頂,那明兒你是不是連你爹也不放眼裡了?你看看你,越大越長回去了!你哪有四哥兒懂事?你能有四哥兒一半懂事……”
“你心裡眼裡只有四哥兒!四哥兒懂事?你眼睛瞎了?你口口聲聲我沒有長兄的樣子,那老四呢?你偏向他,慣著他,你怎麼不問問他有沒有當弟弟的樣子?長兄如父,他什麼時候把我這個長兄放眼裡了?他沒有一絲半點當弟弟的樣子,你怎麼不說話?你怎麼不說他?你眼裡就是我不好對吧?”
大皇子呼的站起來,怒目周貴妃,吼聲連連,周貴妃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旁邊侍候的心腹女使硬著頭皮上前勸大皇子,“大爺,您不能這樣跟貴妃說話,這是孝道,孝道不可違……”
“滾!”大皇子一聲怒吼,嚇的女使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你!你!你……反了!”周貴妃氣的臉色臘huáng,抖著手指點著大皇子,好半天才說出幾個字。
大皇子沖周貴妃昂起頭,“你那顆心,偏的還能摸得到嗎?我反了,也是你bī的!你既然眼裡心裡只有四哥兒一個,gān脆跟阿爹說,讓阿爹賞我一杯毒酒一丈白綾,我死了,你就稱心了,四哥兒就稱心得意了,多好!”
大皇子說完,看也不看氣的快要暈倒的周貴妃,轉身衝出殿門,忿怒之下,一頭撞到掛在廊下的那隻金剛鸚鵡身上,這隻金剛鸚鵡是周貴妃最心愛的東西,脾氣和大皇子差不多,正站在架上理毛,被大皇子這麼一撞,一聲厲叫,猛一嘴狠狠啄在大皇子頭上,只啄的大皇子一聲痛呼,伸手一摸,滿手是血。
大皇子氣的眼都紅了,一把抓住金剛鸚鵡,連鳥帶架子狠狠砸在台階上,金剛鸚鵡被摔在淒聲慘叫,大皇子上前一腳,狠狠跺在金剛鸚鵡身上,把這隻囂張的鸚鵡跺成了一團血ròu。(未完待續。)
☆、第二百九五章 天然與不天然
整個長寧宮嚇的鴉雀無聲,殿內亂作一團,拍胸口灌藥酒,周貴妃總算緩過口氣,鸚鵡的事,不用宮人稟報,她都聽到了,伏在榻上緩了好一會兒,周貴妃勉qiáng坐起來,命人召了所有當值的宮人,一字一句狠厲宣布道:“今天這事,都給我爛在心裡!誰要是敢傳出去半個字,我滅了她全家!”
……
南下的船上,欽差大旗高高飄揚,姜煥璋臉色有些青huáng削瘦,裹著件夾棉斗蓬,坐在船艙中,神qíng有些愣忡的看著岸上蕭索的秋色。
這炭氣真重,姜煥璋往後挪了挪,離炭盆遠了,又覺得身上寒冷。
姜煥璋似有似無的嘆了口氣,在津河碼頭上船時,他就病倒了,一路上要趕行程,沒辦法及時請大夫診治,一場小病,竟然讓他在chuáng上躺了十來天起不來,菩薩保佑,他總算好了。
姜煥璋拉著夾棉斗蓬裹緊自己,思緒在從前和現在來回翻飛。
從前他被李信背後捅刀,貶到北地軍中時,也是病著啟程的,那一回……姜煥璋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一段人生最低谷。
他很痛苦,他記得清楚,可那份痛苦,不是現在這樣,日常起成的艱難,身上的病痛,衣食的粗劣無著,那時他的苦,是從到手的相位一落而下的痛苦。
北上的車子外簡內奢,厚厚的絲棉褥子,沒有一絲炭氣的huáng銅炭盆烘的車廂里溫暖如chūn,湯水茶飯和他在府里時沒有分別,每隔半天,就有大夫在路邊等著給他診脈……
那次他啟程時,李氏病著,是顧氏替他安排的嗎?
姜煥璋頭抵著窗欞,又嘆了口氣,不是顧氏,他走時,顧氏哭的死去活來,拉著他的衣襟無論如何不肯放手,說他走了,她和孩子們就活不成了,說他要是回不來怎麼辦,半夜裡,顧氏就病倒了,府里燈火通明,一半在忙他啟程的事,一半在忙顧氏的重病,不是顧氏,她自顧不瑕……
李氏麼?姜煥璋努力回想著,他走前去沒去和李氏告別,好象沒去,那時候他恨極了她,把他從相位上捅下來的,是她的族兄,是受了她和她母親大恩,不思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