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李恬突然停住步子,轉身盯著喬嬤嬤,滿臉寒霜,語氣凌利:“你既說你們王爺身邊沒人侍侯,讓你給你們王爺挑人,你又不肯領差使,那這意思,你這是挑剔我了?挑剔我沒辦好你jiāo待的差使?嬤嬤是這府里的管事嬤嬤,還是這府里的老祖宗?我倒不知道,難不成嬤嬤從禁中到這府上,領的不是尚宮的差使,竟是要來給我做婆婆的?”
喬嬤嬤還沒從見過李恬發火,更沒想到李恬翻臉竟翻的這麼快,一時呆楞住,臉上青紅不定的看著李恬,目瞪口呆沒反應過來,青枝忙上前推了她一把道:“嬤嬤怎麼還站著?還不謝罪!”喬嬤嬤這才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張嘴剛要辯解,李恬冷冷的盯著她道:“我敬你年長,倒敬出妖蛾子來了,你也算見多識廣的,你倒是告訴我,象你這樣正事半分不管,只挖空心思盤算著往爺們房裡塞人的奴才,若是放在別家,當如何處置?你是欺負我好\xing子呢?還是欺負我娘家沒人?”
“奴婢不敢,請王妃明察,奴婢的意思……”喬嬤嬤見李恬越說越重,急張口解釋,李恬退後半步,冷‘哼’了一聲道:“不敢?你已經敢了,我若再寬縱你,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bī著我捆了你們王爺往美人屋裡送了?我賢也罷不賢也好,是你能管的?且跪著吧!”說完,李恬轉身就走,熊嬤嬤落後半步,招手叫了個小丫頭過來吩咐道:“好好看著,有人替換你再走。”小丫頭縮著脖子點了點頭,見熊嬤嬤走了,往後退了幾步,又退了幾步,規規矩矩站著,真就一錯不錯的看上喬嬤嬤了。
議事廳,吳嬤嬤已經端直的站在門口等著了,見李恬進來,曲膝端正見禮,跟在李恬後面進了議事廳,李恬在炕上坐定,示意青枝守著屋門,轉頭看著吳嬤嬤,將處置喬嬤嬤的事三言兩語說了,看著吳嬤嬤道:“喬嬤嬤如此苛責,豈是奴婢應有之理?再說,五爺是飽讀詩書的皇子,我若德行有失,在五爺面前豈能容身?若照喬嬤嬤的意思,豈不是讓五爺為了納妾而納妾,這豈是士子所為?我知道嬤嬤專程過來府上教導,一是因我自幼少人教導,要教導我做好一舉一動符合皇家媳婦規範,不可錯了一步;二來也是要教導五爺,不可行止輕浮、沉湎於女色,損了德行,傷了皇家的體面。可五爺和我成親不足一年,我也未重身不便,這就要三番五次bī著我給五爺納妾,這是哪家的道理?”
李恬的突然發作把吳嬤嬤發作楞了,看著滿臉寒霜的李恬,呆了呆才答道:“喬嬤嬤如此言行,確有不妥之處,可她畢竟是宮中派來的管事嬤嬤,照理說,父母所賜,就是一隻貓狗,也得多給幾分體面,王妃罰她當眾跪著,只怕於孝道有損。”
“嬤嬤是官家親點禮送過來的,原來喬嬤嬤也是官家親點過來的麼?這我倒不知道,或是說,但凡從禁中出來的,我都得當祖宗敬著?”李恬眼睛微眯曬笑道,吳嬤嬤臉色微變,想了想沒作聲,認真說起來,李恬和五皇子只有一個父親,就是官家,除此之外,就是葉貴妃,再貴她也是個妾,她掌後宮卻不是正妻,自然就不是諸子嫡母,庶子要服三年斬衰孝的,除了嫡母,只有生母,平時必須恭以孝道的,認真說起來,只有嫡母,也就是說,葉貴妃與五皇子和李恬,連長輩都算不上,她身邊過來的人,確實論不上孝道,幾位皇子畏的是她的勢,而非拘於禮。吳嬤嬤轉念間就明白李恬的話意,自然啞口不再多言。
李恬輕輕舒了口氣,調轉目光,端起杯子抿了口茶道:“我敬她,她竟真以為自己在這府里就是舅姑行的人了,跪一跪醒醒神,對她只有好處。”吳嬤嬤目光複雜的看著李恬,這個‘她’,是說喬嬤嬤,還是說自己?或者是說葉貴妃?來府里這些日子,她看的明白,這個府里,王妃和王爺確是一體,那位爺,是皇子……吳嬤嬤雖然想不明白李恬為什麼突然發作喬嬤嬤,卻明智的沉默了。
第二三一章傷
從議事廳出來,李恬和往常一樣,先送回吳嬤嬤,再轉回正院。
熊嬤嬤示意青枝落後幾步,和李恬低低道:“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把喬婆子發作了?”
“沒什麼事。”停了好一會兒,李恬才開口答了熊嬤嬤的話:“你和溫嬤嬤商量商量,尋個合適的理由,把咱們知道的那些人統統打發出去,一個不留,喬嬤嬤那裡找人傳個話,要麼她自請出府,要麼就一直跪下去。”熊嬤嬤嚇了一跳,看著李恬一時說不出話來,李恬停住步子,伸手挽住熊嬤嬤,嘆了口氣道:“嬤嬤,咱們府上的qíng形你也知道,五郎已經打定了主意,咱們就只能跟著他一條路走到黑,既定了主意,斷沒有蛇鼠兩端的道理,我知道趕走這些人就是和他們撕破臉了,可這臉早晚得撕破,破就破吧。”
“那好,你和五爺打定主意就好,從前老夫人說過,做大事不能左顧右盼,拿定主意直往前沖就是,姑娘都記到心裡了。”熊嬤嬤輕輕抽出胳膊,愛憐的理著李恬的衣服道:“這是王府,姑娘這麼著,讓人瞧見可不好。”李恬笑著點了點頭,和熊嬤嬤一路商量著往回走去。
中午,五皇子從工部出來,huáng淨節的心腹長隨長福忙從對麵茶坊急奔出來,五皇子驚訝的迎了幾步過去道:“你們大掌柜回來了?”
“是。”長福一身素服、形容憔悴,長揖到底應道:“今天早上進的城,讓小的在這兒守著五爺說一聲,大掌柜現在清風樓。”
“嗯。”五皇子應了一聲,轉頭吩咐小廝簾青道:“去跟姜六爺說一聲,我有急事不能過去,改日我專程請他陪罪。”簾青答應一聲,五皇子上了馬,急往清風樓奔去。
huáng淨節已等在清風樓後門,五皇子上下打量著他,huáng淨節一身孝服,比長福更憔悴,人整整瘦了一大圈,五皇子皺了皺眉頭道:“怎麼這麼急趕回來?”
“進去再細說。”huáng淨節聲音微啞,五皇子點了點頭,邊走邊問道:“長福說你今天早上剛到,昨天趕了一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