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路坐車過來的,雖說日夜兼程,也不是不能睡覺,一早就進城了,吃了飯睡了兩個來時辰。”huáng淨節知道五皇子的意思,仔細解釋了一句,五皇子舒了口氣,腳下加快,兩人進了湖邊的小院,長貴已經帶人擺好了飯菜,侍侯兩人坐下,垂手退了出去。
“是老太爺臨走前吩咐下的,讓我成了服就立刻啟程趕回京城。”huáng淨節啞著嗓子先開口說道,五皇子臉色微變,huáng淨節從懷裡摸出只扁扁的田huáng石印章遞向五皇子,五皇子接過一看就怔住了,這是半塊印章,從中間整整齊齊剖成了兩半。
“這是huáng家家主之印,”huáng淨節滿臉苦澀:“我到大同府時,老太爺已經不行了,用參湯qiáng調一口氣等著我,就為了把這半方印章jiāo給我,這是老太爺最後一份家主令。”huáng淨節聲音哽咽,將一方白綾攤在五皇子面前:“老太爺死後,由我和老二共掌huáng家。”
“讓你成服後立刻啟程返京主持huáng家各處生意,卻讓huáng淨明墳前結廬守孝三年,出什麼事了?”五皇子飛快的掃了遍白綾,愕然問道,huáng淨節聲音極低落道:“五爺要了車馬行,誰知道替東陽郡王府孫老夫人掌總打理嫁妝鋪子的伍大掌柜尋到老二,要高價收買huáng家在各家鏢局的投的所有份子,老二貪伍大掌柜給的高價,又想著車馬行讓出去了,就將所有份子高價出給了伍大掌柜。”
五皇子坐在筆直,面青如鐵,好一會兒才‘哈’的冷笑出聲:“貪圖高價?是老太爺讓你這麼說的?當我還是六七歲的小孩子?huáng淨明眼高於頂,會貪這點銀子?”huáng淨節垂著眼皮,默然沒接話,五皇子重重拍在白綾上問道:“伍掌柜在哪兒尋到huáng淨明的?京城還是大同府?”
“大同府。”
“老太爺不知道?”
“老太爺病重,huáng淨明偷偷出讓後老太爺才知道。”
五皇子伸手掂起那半塊田huáng石印章,在手指間轉了幾圈,看著huáng淨節譏笑道:“這話你信不信?huáng家的規矩我知道的不多,恰好知道一條,出盡各家鏢局份子這樣的大事,可少不了這塊家主印章,別告訴我huáng淨明趁老太爺病重偷出了印章。”huáng淨節垂著頭默然不語,五皇子深吸了口氣,將那半塊田huáng石印章重重拍在桌子上:“老太爺真是厲害,連自己的死都算計好,都用上!”
huáng淨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淚竟奪眶而出,五皇子看著他,重重嘆了口氣:“你心裡也明明白白,這不是huáng淨明的主意,huáng淨明若有這份心眼,老太爺也不犯著再借重你,這是老太爺的打算,打的是左右逢源的主意,我要車馬行的事,huáng家若不說,孫老夫人怎麼會知道?”五皇子突然頓住話,呆呆的看著窗外冷清的湖面,好一會兒才夢囈般緩聲道:“huáng老太爺早就認識孫老夫人,比我早,也比你早。”huáng淨節輕輕打了個寒噤。
五皇子突然站起來走到窗前,重重捶著窗台道:“能將huáng家從一富戶帶到北地數一數二,老太爺哪是平常人,這才是老太爺的算計,好算計!”huáng淨節坐在桌前,仿佛沒聽到五皇子的話,出神的看著湖面,滿臉哀傷。
“你有什麼打算?”沒多大會兒,五皇子神qíng已平,轉身坐回桌前,看著huáng淨節直問道,huáng淨節這才恍過神,直看著五皇子道:“你別想太多,老二要在墳前守孝三年。”
“我知道,”五皇子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從鍋子裡挑著愛吃的菜,邊吃邊道:“這是萬全之計,把huáng家一割為二,打發你過來跟我拼命,拼的好是huáng家的富貴,拼不好,你這一半粉身碎骨,huáng淨明那一半早就和孫老夫人結好,這又獻上鏢局,有這個打底,又結廬墳前避上三年,再大的禍也及不到他身上,你有什麼打算?”
“我聽你吩咐。”huáng淨節的話直接而坦然,五皇子又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眯著眼睛看著huáng淨節,突然說道:“跟我說說我阿娘。”huáng淨節愕然看著五皇子,五皇子又倒了杯酒,舉起杯子示意道:“說說你知道的,越細越好,說吧。”
“沒什麼好說的,你阿娘和我……內外有別,我沒見過她幾面。”huáng淨節喉嚨發緊,這是他最不願意說出口的話題,他不願意和任何人說她。
五皇子眯著眼睛看著他,眼睛裡說不出什麼況味,一連喝了六七杯酒,他已經有些酒意:“老太爺為什麼偏偏讓你進京?你若是不進京,就老二那樣的,能分到一半印章?你在京城,老太爺萬事放心,放心到……比他自己在京城還放心,呃!”五皇子打了個酒嗝,huáng淨節忙起身倒了杯茶給他,五皇子接過一口喝了,將杯子摔在桌子接著道:“我是你們老太爺手裡最貴重的東西,奇貨可居,他斷不容我有什麼閃失,你說,他怎麼這麼信得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