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嬤嬤微微垂著頭,小心的瞄著炕著跪著的兩人。婉如仿佛癱軟般伏在地上,身下慢慢汪出些水漬來,huáng嬤嬤皺皺眉頭,立即醒悟過來,急急的稟報著:
“稟爺,婉如……”
平王厭惡的看了一眼癱軟在地的婉如和她身下的一片尿漬,微微轉過頭,揮了揮手,huáng嬤嬤急忙吩咐戰戰兢兢侍立在旁邊的丫頭婆子:
“快把婉如姑娘扶出去!快拿了抹布來擦地!”
幾個婆子急忙上前把前面裙子已經濕透的婉如拖了下去,幾個小丫頭飛快的取了抹布,跪在地上拼命的擦著地上的尿漬。平王面容猙獰,惡狠狠的盯著文姨娘:
“從今天起,一、沒我的令,不准出西院半步,這chūn暉院更不是你能來的!二、從今天起,除西院外,別的就不敢勞你再費心,就由huáng嬤嬤和孫義統管,西院的事,也讓顧氏和你一起管著吧,今天回去,禁足三個月,把女訓女戒抄上一萬遍,好好修修心!”
文姨娘只覺得頭暈眼花,連磕頭的力氣都被這幾句話抽得gāngān淨淨。
第二天中午,厚德居後院廚下,文大爺眼角粘著塊眼屎,面容憔悴,鬍子好象用極鈍的剪刀剪過,長一塊,短一塊,穿著身骯髒得看不出顏色的白色粗布衣褲,高挽著袖子,正彎著腰拼命的刷著碗碟,在未正前,刷不完這些碗碟,就沒有飯吃。他昨天中午沒吃到飯,昨天晚上也沒吃到飯,今天早上李大廚只給了他一隻饅頭,一碗稀得看得見人影的粥,連根鹹菜都沒有!這會兒,看著碗上粘著的飯粒,都湧出滿嘴的口水來,刷完了一遍,文大爺咬著牙,拼命的把盛滿髒水的大木盆抬起來,把水倒進水道里,小跑到旁邊的水井旁,斜斜歪歪的拉了桶水上來,洗gān淨盆,又拉了幾桶水,倒在大木盆中,再奔到廚下,吃力的端著鍋開水過來,倒在木盆中,拼命的開始刷第二遍,這碗碟要刷五遍,那個李大廚才會拿起來一個個對著光看,看到有一絲不gān淨就扔回盆里,扔到第三隻碗碟,他就得全部重新刷一遍!
文大爺想著想著,眼淚又流了下來,眼睛又開始不停的瞄向後院的那個小角門,昨天,姨奶奶讓人遞話來,他妹妹要求了王爺,給他個公道!他不過吃了幾頓霸王餐,那個夫人,文大爺打了個寒噤,已經賣了他所有的姨娘,他的寶兒、他的小憐!他的……文大爺的心抽抽著痛起來,現在又把他當個最下等的奴才用!他好歹也是王爺的大舅子呢!文大爺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來,落進了大木盆里。
角門輕輕動了一下,文大爺眼睛亮了起來,忙回身四處張望了一遍,沒人注意!文大爺急忙把兩隻手在骯髒的衣服擦了兩下,急奔過來,把臉貼到了角門的fèng里急切的往外尋找著,他的小廝憐香也正從門fèng里往裡找著,見他過來,吞吞吐吐的回稟道:
“爺,姨奶奶說,說,讓您暫且耐著xing子gān幾天活。”
文大爺頭上、脖子上的青筋猛的高高bào了起來,bào怒著吼道:
“日她奶奶!這是人過的日子嘛?啊?!讓我怎麼耐?!怎麼耐?!讓她來耐一天試試!啊?!”
憐香在外面膽怯的縮縮脖子,小聲的回道:
“回爺,一早上奴才就去王府尋姨娘了,直到巳正好容易才找個婆子打聽了,從昨天晚上起,姨娘就被禁足了。”
文大爺如同被放空了氣的皮囊一般,一下子癟了下去,背後傳來李大廚的呵斥聲:
“**母親的,不趕緊刷你的碗!跑到門後躲清閒啦?”
憐香聽到聲音,忙告辭道:
“爺,您回去忙著,奴才先回去啦。”
“哎,你等等,小兔崽子!你等等!”
文大爺拼命把臉擠向門fèng,叫著跑得飛快的憐香,身材高大健壯的李大廚從背後拎著文大爺骯髒的衣領,把他拎回了大木盆旁,
“小子,乖乖刷你的碗吧,俺看哪,這一年半載的,你都別想著能出這院子了。”
文大爺長長的哀號著,手下卻不敢停,拼命的刷起碗碟來。
第一卷第七十章采邑(上)
第七十章采邑(上)
未末剛過,丁三匆匆趕到了逸梅莊。
李青半靠在東廂榻上。聽了鄭嬤嬤的稟報,低著頭仔細的思量起來,真病了?不可能!除非是昨天晚上騎馬跌斷了腿!可為什麼要突然“生病”?是別的什麼人生了病想讓她診治?應該不會,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了!李青坐直了身子,吩咐道:
“嬤嬤去告訴他們多準備幾輛車子,這個時辰過去,今晚恐怕要在王府過夜了,要用的東西帶齊全了,讓秋月、琉璃,還有竹枝、竹葉跟我去就行,嬤嬤就不要過去了。還有,讓木通立即來見我,要快!”
鄭嬤嬤答應著,匆匆出去了,李青叫了秋月過來,吩咐她收拾東西,準備啟程。起身帶上琉璃,往前院花廳去了,一會兒功夫,木通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李青吩咐琉璃在門口看著。壓低了聲音,悄悄問木通:
“最近有沒有聽說平陽府發生過什麼大事?”
木通皺著眉頭,仔細的想了想,搖了搖頭,李青慢慢轉著眼珠,
“那韓地呢?”
木通低頭想了一會兒,才回道:
“就是聽說今年長嶺一帶旱得厲害,別的倒沒聽說過什麼,夫人知道,韓地苦寒,土地貧瘠,就是豐年,糧食也不大夠,湯掌柜前天就和我說了,今年冬天,糧價必定是要漲的,正和我商量著想屯些上好的米糧,怕到冬天就買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