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爺若有所思的聽著,半晌才恍然若悟,急忙點著頭,張老太爺眼神又黯淡了些,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
“夫人今年不過十六歲,爺還不到三十歲,就算再過上三五年,夫人再有了孩子,等這孩子長到二十來歲,爺也不過五十幾歲,爺自小練的童子功,又有夫人在身邊,子大父壯才是禍端。”
張大爺臉色微凜,張老太爺眯著眼睛,看著兒子,接著說道:
“你再想想,夫人一手握著寒谷寺,一手握著慶余堂,如今爺又把戶部放給了她,你不要覺得戶部在顧家手裡,屁連他顧家都在爺手裡,王府里的事,咱們知道得不多,可你仔細想想,爺什麼時候這麼長xing過?哪個女人能把爺連著留在院裡十天過?
林家淨出qíng種,林家祖先為了女人,脫家離族的有,出家的有,連自己抹了脖子的都有,遠了不說,林家老一輩的,老王爺一輩子就老太妃一個女人,四老太爺為個丫頭,鬧成那樣,七老太爺廣收天下美女,聽說也是因為傷了qíng,爺這一輩里,大爺和三爺府里,可是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爺,只怕是真動了心了。”
張大爺大睜著眼睛,聽著父親的教導,老太爺又重重的嘆了口氣,看著張大爺,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先別想得那麼長遠,先想想這二十年裡頭,如何保張家安全,咱們和顧家暗通首尾,咱們願意暗著,顧家願不願意?顧家一心想著扶二公子上位,必定要有所動作,如今,這戶部歸屬上,只怕就要起爭端,不然,那顧大豐早不早,晚不晚,偏偏昨天到咱們家來做什麼?這都是禍端,顧家這會兒若敢出手,就是死路一條。”
張大爺點著頭,低聲應道:
“父親教導的是,兒子魯莽了。”
張老太爺看著兒子,又嘆起了氣,低聲教導著:
“你要記著,這世上沒有兩全齊美的事,想兩面做人,必會落個兩面不是人,咱們既然定下來跟著夫人這條路,至少這幾年,絕不能游移顧盼。”
申正時分,平王就回到了十里莊,李青正在書房裡,撥著算盤,看著手裡的帳冊子,見平王進來,急忙下了炕,曲膝行了禮,平王伸手拉起她,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才笑著說道:
“你不是養了幾十個專門打算盤的小丫頭,讓她們來算就是,哪用你自己算的?”
“這些就是她們算出來的帳冊子,我總要自己攏一攏,才能心裡有數不是。”
李青笑盈盈的應道,平王攬著李青坐到炕上,李青輕輕掙開他,起身接過綠蒿托盤上的杯子,捧給平王,平王接過,放到几上,笑著拉過李青,
“我都說過好幾回了,這事,以後讓丫頭們做就行,不用你親自侍候著。”
李青笑著只不言語,側身坐到炕沿上,平王拿起帳冊子,翻了幾頁,
“這是浮石城今年的帳?”
“這是去年的,今年的還在理著,明天就能算出來了,剛讓綠蒿去問過小英,今年上半年,從帳本子上看,浮石城的收益比去年要好,我讓她們分了細目,想看看這多出來的收益,是多在了哪一處。”
“噢?”
平王滿眼興趣的放下手裡的帳冊子,攬過李青,笑著問道:
“金川府如今不比往年,太平了許多,很多客商不用再取道浮石城,直接往金川府過去就行,浮石城今年多得這稅銀,倒真是要仔細看看,多在了哪一處。”
“只怕還是在行商上頭,”
李青笑著說道,
“金川府太平了,客商雖說不用再繞道浮石城,可因為金川府太平了,到金川府或是經過金川府往慶國、晉地做生意的商人必定也會多起來的,連帶著,經過浮石城的客商也會多起來,等明天攏出帳來,我仔細看了,再說給爺聽。”
平王笑著點著頭,
“你也不要太累著,這些事,慢著些也不打緊,你身子弱,多歇著。”
李青歪著頭,笑盈盈的看著平王,點了點頭,
“爺中午吃得好不好?早上,我讓竹雨用栗子磨了粉,做了奶油栗子粉,試了幾次,味道還不錯,爺要不要嘗嘗?”
平王笑著點頭應了,
“中午在chūn暉院陪著母親吃的飯,這會兒,還真有些餓了。”
李青轉頭吩咐了綠蒿,不大會兒,竹雨帶著小丫頭捧著紅漆雕花食盒、紅泥小爐,紫砂小壺等茶具進來,竹雨曲膝行了禮,取了只白玉碗放到平王面前,又從暖窠里取了只銀碗遞給李青,小丫頭在屋角放下紅泥小爐,洗了壺,燒水泡起茶來,李青笑盈盈的看著平王解釋道:
“這奶油栗子粉做好,放到冰里凍一凍,味道最好,只是我吃不得冷東西,爺嘗嘗。”
平王笑著取了銀匙,慢慢嘗了一口,品了一會兒,讚賞的點了點頭,
“栗子竟還能做出這樣的味道來,真真是難得。”
“這幾天,我和竹雨試了好幾種栗子的吃法,做栗子糕、栗茸蘇、栗子窩頭什麼的,都很好吃,栗子這東西吃了又極養人,雙山城一帶山上到處都是栗子樹,栗子長得極多,我想讓人去那裡高價收買栗子,就在雙山城僱人把這栗子磨成粉,運到平陽府、金川府等地方去,開幾家糕點鋪子。”
李青笑盈盈的說道,平王眼睛裡的笑意溢了出來,
“這栗子一向是賤物,我還是頭一次吃這個東西,你怎麼想起拿這個東西做點心吃?”
李青抿嘴笑著,沒有答話,看著平王吃了栗子粉,起身接過竹雨奉過來的茶,遞給平王,笑著解釋道:
“這奶油栗子粉最是膩人,要配著喝杯這樣的濃茶,對身子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