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兒不高興地嘟起嘴:“這種日子就該穿新衣服才是。林狐狸穿得像朵花兒似的,還穿絲綢呢。她以為她是誰呀?”
夏瑞熙也很鬱悶,她肯定也想比林輕梅穿得好看,可是沒法子,她體形就是這個樣子,條件也就是這樣,不可能做新衣,只能將就了。便安撫良兒道:“咱們不和她比,她是沒出嫁的,我是當娘的。就穿那件緋紅色的吧。”
這件緋紅色的粗綢衣裙,是夏瑞熙以前穿的,腰部稍微有些窄,夏瑞熙掐著粗腰深吸了一口氣:“良兒,給我使勁收緊腰帶。”
“可以嗎?不會怎樣吧?”良兒有些猶豫。
夏瑞熙道:“沒事,來吧!”能細一點是一點。
良兒忍住笑,試著收緊:“可以了嗎?”
“使勁,使勁,再使勁,喲……輕點……”腰帶收得太緊,夏瑞熙終於受不住,輕叫起來。
“怎麼了?”歐青謹在外間聽見聲音,探頭進來瞧。
良兒忍住笑低頭結腰帶,夏瑞熙有些尷尬:“沒什麼。”
歐青謹眼睛瞟到夏瑞熙身上的舊衣服,還有良兒手裡的腰帶,大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道:“我也換身舊衣服吧?老夫老妻,你穿舊的,我也穿舊的,怎麼樣?”
夏瑞熙皺了皺鼻子:“不要,男人穿的得體,是女人的臉面;女人穿的難瞧,丟的卻是男人的臉面。雖然只是幾個人來吃飯,但也不許丟我的臉,讓我丟你的臉得了。”
歐青謹讓良兒出去,自己給夏瑞熙把腰帶放鬆:“太緊了不好,等過些日子,我一定想法子給你做幾件新衣服。”
夏瑞熙笑道:“這樣就好,家裡還有好多衣服沒穿過,咱們要存錢做本給你賺大錢呢,不能都被我敗了。”
良兒敲門:“鄔大嬸一家已經來了。”歐青謹忙出去接人。
鄔大嬸兩口子只帶著大兒子和大兒媳來,送的賀禮是她和她大兒媳婦朱氏自己閒暇時做的小孩子穿的衣服鞋襪,雖然布料一般,繡工也不是很好,可是別有qíng趣。因為覺得禮物輕薄,拿不出手,另外又加了些自家晾曬的山筍,gān蘑菇,野菜等等。
夏瑞熙發自心底地表示了謝意,在這荒山野嶺的,能多個人來真心祝賀達兒的滿月,她心裡很感激。
鄔大嬸羨慕地夏瑞熙懷裡的達兒說:“這麼漂亮,白白胖胖的,又愛笑,滿月的孩子就和我們家小犢子二個月時差不多,到底是吃得好,娘胎里就養得好,就是不一樣。”
夏瑞熙一時找不到話可說,良兒就笑起來:“大嬸子誇我們哥兒呢。”
朱氏害臊地拉拉鄔大嬸:“娘,說什麼呢?盡讓人笑話。”
鄔大嬸豪慡地哈哈大笑:“我是有什麼說什麼,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歐家娘子不會計較吧?”
夏瑞熙笑著把達兒遞給鄔大嬸:“讓我們達兒沾沾鄔家奶奶的福氣,百病不生。”
夏瑞熙聽王周氏說起,鄔大嬸在這一帶,算是個能人,她打獵的技術比鄔大叔還要厲害,又會當家。自從嫁到鄔家來,勤勞持家,不管日子有多困苦,不管是吃菜糰子還是包穀茬子,始終就沒有讓家裡人餓過肚子;沒幾年的功夫,還cao持著把鄔家兩間靠著山崖搭的破敗不堪的棚子改建成了三間規規矩矩的大糙房。
加上兒女雙全,孫子也是有了,一家子又沒病沒災,人人都說是鄔嬸子有福氣,八字好。西京有個風俗,孩子不給沒福氣的人抱,生怕過著晦氣,但若是公認的有福之人,卻是想沾點福氣的。
就算是夏瑞熙不相信這些,但作為母親的心,永遠都是希望孩子好的,不管有他無他,她都願意做一點,何況可以增加鄰里之間的感qíng,有道是,遠親不如近鄰。
果然鄔嬸子高興得什麼似的,接過達兒去抱著,當真說了好些吉利話,又說達兒樣貌好,是個趨吉避凶的模樣,將來必定後福無窮。聽得夏瑞熙合不攏嘴。
林輕梅也坐在一旁聽幾人說話,她送了達兒一件她自己做的肚兜,見別人都在抱達兒,她也想伸手去接達兒來抱,良兒不動聲色地搶在她之前把達兒截過去:“呀,該換尿布了。”
林輕梅臉色微變,轉眼之間,就掩去不悅之色,幫著端茶倒水,和鄔嬸子、朱氏說話時也是輕言細語,一派的溫良賢淑。她模樣好,身材也窈窕,又是jīng心打扮過的,舉手投足間有一種特別的韻味,的確是把剛出月子,還有些發胖,衣服也不合身的夏瑞熙比下了一截——良兒最恨的也就是她這點不知數。
歐青謹進來道:“飯菜要好了,鄔大叔想看看達兒,我先抱出去給他們瞧瞧。”他的長衫上全是小huáng屎的灰手印。
夏瑞熙還沒說話,林輕梅就笑嘻嘻地,神態親昵地說:“四哥,你看你的長衫上,全是小huáng屎的灰手印,也不拍拍,就不怕被客人笑話嗎?”
歐青謹淡淡笑了笑,沒搭腔,把眼睛看著夏瑞熙。夏瑞熙微微一笑,拉著他站到一旁,取了帕子蹲下去給他擦長衫上的灰,順便又把他鞋上的灰也拍了拍,給他理理衣領,輕聲道:“我給你備了蜂蜜水,喝酒的時候記得先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