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光庭此次高中,他的婚配問題就會提上日程。婚前有通房並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可陳氏若是想把她的人順理成章地cha進去,就得想個妥當的法子了。突然給個丫頭吧,一來太打眼,二來難保不會引起蔡光庭的反感,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嬌桃這股東風。嬌桃對蔡光庭有qíng,只怕是個瞎子都看得出來,能不被人利用嗎?
想到此,明菲長嘆了一口氣,陳氏的手伸得太長了,得燙她一下叫她知道痛才行。她看向嬌桃:“嬌杏突然來告訴你這個,難道是她也想去夫人房裡伺候?”
嬌桃生氣地道:“可不是?她原本是想求見您,想請您幫她在夫人面前美言幾句的,被奴婢狠狠罵了她一頓。她可真敢想!”實在可惡,想做老爺的通房也就算了,竟然敢把心思打到明菲頭上來,這不是讓明菲招陳氏的恨嗎?
就這麼想做姨娘?還真是百折不撓,也算是一種志向。明菲笑了一笑:“你覺得嬌杏這個人怎麼樣?”
嬌桃答道:“聰明是聰明,厲害也夠厲害了,就是有些輕浮。”她的眼睛亮了亮,要是這事兒能和明菲擇清了,促成了那還真不錯,不能總讓陳氏一枝獨秀啊,“不然……”
不然什麼?不然另外想法子促成這事兒?明菲笑道:“你今早做得極好。這個忙,可千萬幫不得。”
嬌桃遺憾中又有幾分不解。
明菲輕輕拍了嬌桃一下:“你別想著就算你不肯幫她,也還是會有人幫她,與其那樣,不如由你來承qíng。你需知道,就連丹霞、白露不懂事犯了錯這麼一點小事都立刻傳了出去,還有什麼事是不能傳出去的?以後你離嬌杏遠一點。她要做什麼,和我們半點關係都沒有。”就算是要給陳氏釘釘子,也得讓別人來釘。
嬌桃怒髮衝冠:“一定是梅子那個小賤人!她平時不吭不響的,關鍵時刻就找不到她,鐵定是聽了壁根就去上房!我就知道,她平時一副半痴半傻的模樣,就是要刻意降低咱們的防備呢。”
明菲笑道:“就算如此又如何?”
嬌桃突然泄了氣:“是呀,又能怎樣?那金簪來了,您又怎麼辦?”以後可連說句話都不自由了。
明菲眨眨眼:“我站得直走得穩,怕什麼?”金簪此次形同被貶,她自來對陳氏忠心耿耿,又是那種傲氣的xing格,怎會原諒陳氏?因此就算是不能信任金簪,金簪也不會給她造成多大的困擾。只要知人,什麼樣的人都可以一用。
嬌桃把最後一朵珠花給明菲簪上,低聲道:“三小姐,奴婢給您磕個頭吧。”言罷走到明菲面前三尺遠的地方站定,認真整理了衣裙首飾,端端正正磕了一個頭。
明菲低嘆:“你年齡大了,我留不住你。此去是要做什麼,你心裡想必也是有數的吧?你真的想清楚了?你若是不願意,我總能為你想到法子的。”
嬌桃詫異地看著明菲,突然雙靨飛紅:“您猜著了?”
明菲道:“怎會猜不著?我只是希望你將來不要後悔罷了。”縱然她無法也不能扭轉別人已經形成的觀念,她總是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去做姨娘的。
嬌桃低著頭想了好一歇,茫然道:“若是不這樣,又能怎樣呢?”她抬起頭來,雙目含淚地看著明菲:“好小姐,奴婢知道您想說什麼,但奴婢就算是日後會後悔,也認了。奴婢知道自己痴心妄想,但就算是能在大公子身邊呆上一兩年,也是好的。”
明菲搖頭:“你好自為之吧。”人各有志,這種事qíng勉qiáng不來。再說這只是陳氏一廂qíng願,蔡光庭還不一定就會領qíng。
到得上房,余婆子正立在廊下罵人,惡狠狠地命人把兩個穿三等丫鬟服飾的小丫頭拖下去,擇日賣掉。一院子的丫頭婆子噤若寒蟬。
明菲笑道:“媽媽這是怎麼了?這誰呢?這麼一大早就惹您生氣?”
余婆子換了副笑臉親自給她打起帘子:“奴婢給三小姐請安。這兩丫頭一個竟敢偷夫人房裡的東西,一個竟敢背後詆毀主子,這還得了麼?自然是要打了板子攆出去的。”
要說小丫頭躲懶明菲還相信,可說敢進陳氏的房裡偷東西,她根本不信。陳氏的屋子裡平時被余婆子並玉盤等四個丫頭把得死死的,誰敢輕易進去?多半是這小丫頭做了什麼犯忌,又不好明說的事兒。
明菲一進屋子裡看到四姨娘那副死了娘老子的面孔,她就明白了,這場戲大概又是陳氏演給四姨娘看的。
陳氏細細打量了嬌桃一遍,微微頷首:“認真做事,謹言慎行。”回頭吩咐玉盤:“去把金簪叫來給三小姐磕頭。”
金簪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襖裙,臉上施了脂粉也蓋不住哭得紅腫了的眼睛。走近前來,先朝著陳氏跪拜下去,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咚”地一聲響,惹得余婆子連連瞪她,玉盤老大不忍。
陳氏神色淡淡的:“你是我屋子裡出去的,今後到了三小姐身邊,須得謹言慎行,盡心盡力伺候三小姐,不要丟了我的臉!去給三小姐磕頭吧!”把茶碗一放,就閉上了眼睛。
金簪木著臉,依言起身,在明菲面前又是重重一個頭磕下去,站起身來立在一旁沉著臉一言不發。
四姨娘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道:“金簪可真是個實心人兒,看這頭磕的,額頭都青了。”
陳氏根本不理睬四姨娘,只道:“時辰到了,伺候三小姐、六小姐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