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上房,明菲就打發金簪回去收拾屋子。金簪也不推辭,默默行了個禮,弓著腰,垂著手去了。從後面看著,竟是比以前要矮了兩分的樣子,看來此次陳氏將她貶出去,對她的打擊特別大。
傍晚明菲下課回到倚繡院,金簪還在睡著,沒起來迎接她。丹霞和白露大怒,白露挽起袖子就要去砸門,明菲輕輕一聲:“鬧什麼呢?她做慣了管事丫頭的人,若不是特殊qíng況斷不會躲懶。該怎麼做她自己明白。”
金簪在chuáng上一共睡了兩天兩夜,明菲也不管她,也不許人去打擾她,只讓花婆子在第二天夜裡去給她傳句話:“三小姐的屋子裡缺個管事丫頭,如果你不願意做,她就稟了夫人,另外挑一個來做。”
第三天一大清早,明菲才睜眼,打扮得清清慡慡的金簪就已經備好熱水帕子立在門前了。
明菲微微一笑,讓她進去,也不去看她的表qíng,自顧自地讓指著自己的頭髮:“你看梳個什麼髮髻好?”
金簪上前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讓奴婢給小姐梳個最拿手的垂髫吧。”她的手腳很利索,很快就梳出一個光潔漂亮的髮型來,又將髮飾等一併戴好。
明菲照了鏡子,很是滿意,便笑道:“你想通了麼?”
金簪垂下眼:“奴婢不懂三小姐的意思。”
明菲用梳子背敲著妝檯:“你連這個都不懂?那就難怪夫人不要你了。”毫不留qíng地掃了金簪僅剩的顏面。
金簪閉了閉眼,聲音哽咽:“奴婢笨拙,不能討夫人的歡心。”
還算直言直語,明菲天真地笑:“你不笨啊。我瞅著從前夫人最疼的就是你,最倚重的也是你。就連我有什麼事兒,都是首先就想到去尋你的。好姐姐,你到底做了什麼事兒,竟讓夫人捨得把你給了我?我看著,嬌桃不如你多矣,就是做針線活,她也沒你做得好。難道是,正因為你有出息,夫人才會把你給的我?”又在金簪的傷口上灑了一把鹽。
金簪紅了眼:“三小姐,你明知故問!”
明菲皺眉道:“奇怪!你怎麼這樣說?可別冤枉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哦。”見金簪紅著眼瞪著她,她誇張地叫:“呀,快別這麼瞪著我,我膽子小。你要是不肯在我這裡,我立刻就去回了母親,讓你回去!怪嚇人的。”她固然不能主動把金簪趕走,但金簪既然自動送上門來,就別怪她不客氣。
金簪咬著牙跪下去:“三小姐,求您給奴婢一條活路!”
明菲收起了笑容,淡淡地道:“活路不是誰給的,是自己闖出來的。我對你沒什麼要求,就是看好我的屋子,管好我的人。”她把一串鑰匙扔在妝檯上,“這是我屋子裡的鑰匙,你要麼別碰,一旦碰了,少了一件東西我都不會饒你。你想好了!”她後面這幾句話說得咄咄bī人。她不指望金簪忠心,只希望金簪知道自己的處境,從而不敢輕舉妄動。
金簪想了很久,終於伸手抓住了那串鑰匙。
第83章人才
蔡光庭回到家沐浴更衣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上房給蔡國棟和陳氏請安問好。
到得上房,一個穿橘紅襖子的陌生丫鬟俏生生地立在門口,蹲下給他行禮:“大公子萬福。”聲音清脆如同huáng鶯。
特殊的生活讓蔡光庭養成了細緻認真的習慣,他立刻就意識到這個美貌的丫鬟他從來沒見過,而且還和其他丫鬟有些不一樣,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丫鬟見他看過來,立刻垂了頭,恰恰地把一個光潔飽滿漂亮的額頭露出來。有點像明菲的額頭,蔡光庭看到這個額頭,不由又多看了一眼,結果看到一雙新月一般的眉毛和一張泛著桃花般嬌艷紅暈的臉。再低頭一瞧,又看到一對穿著碧色羅緞繡纏枝白蓮鞋的小巧jīng致的腳從雪青色的繡羅裙下露了出來。
“哥哥……”一柄牡丹團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明菲嘟著嘴嗔怪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不回來過中秋了。”
蔡光庭正要回答,那穿橘紅襖子的丫鬟已經亮起清脆動聽的嗓子盈盈一拜:“奴婢給三小姐請安。”
明菲笑著點頭:“金桂,你今天用的是素郁坊的桂花油吧?真的是人如其名,又香又美。”
金桂聞言,驚喜地看著明菲:“三小姐好靈敏的嗅覺,奴婢用的就是素郁坊的桂花油。是夫人賞賜的呢。”眼睛又瞟了蔡光庭兩下,好不羞澀。
明菲道:“素郁坊的桂花油,貴有貴的道理,果然不錯。”轉身拉了蔡光庭的手往屋子裡走,從金桂身邊過的時候,卻朝著那雙漂亮的腳狠狠踩了下去。
金桂吃痛,正要委屈地叫疼,一抬眼正好對上一雙惡狠狠的眼睛,嚇得硬生生地把那聲疼咽了下去,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金簪姐姐好。”
蔡光庭進了屋子,又眼尖地看到陳氏身後立了一個作婦人打扮的年輕貌美的女子,體態風流,清新如百合。低眉垂眼的,自有一股我見猶憐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