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龔妍碧之所以如此大膽,或許是因為心中有數,受了指使,為了討好嫡母;也可能是因為受了脅迫,不得不為之。
但不管怎樣,他們龔家的爛事為什麼要牽扯上她?難道毀去一個小姑娘的清白名聲很好玩兒嗎?將來她頂著那個名聲到哪裡都要被人嘲笑的。明菲不由怒了。她絞著帕子去了陳氏處,想看看陳氏什麼意思。總不成她都能想到的事兒,陳氏還想不到吧?就看陳氏願不願意為她出這個頭了。
到了正房,陳氏正在窗下發呆,身邊只有餘婆子一人伺候。玉盤小聲告訴明菲:“不知為什麼,早上起來心qíng就很不好,三小姐看看能不能勸勸。”
陳氏聽見聲音回過頭來,有些浮腫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明菲見她眉眼裡全是倦意,眼眶下有著兩個青印,心知是沒有睡好。嫁給這樣一個男人,攤上這麼一群繼子繼女和小妾,是個人都會難受,都會覺得疲累。就要生產了,不知是男是女,不知能不能順利過關,想來陳氏此刻一定很擔憂吧?
不管什麼事,讓她安安心心平平安安生下這個孩子,跨過這個鬼門關才是大事。明菲想到此,就把想試探陳氏,攛掇陳氏為自己出氣的那點心思去了。轉而乖巧地露出一個笑容來,上前請了安,坐到陳氏身邊的小杌子上,輕言細語地問陳氏:“母親這幾日感覺還好嗎?小弟弟還乖吧?唐大夫有沒有來請脈?”
陳氏擠出一個笑來:“還好。”接著就沒了其他聲息。
明菲有許多話想要安慰她,見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反倒不好開口,只好道:“女兒想去清風觀上上香。”她的目光掃過陳氏的肚子,“為您和小弟弟求平安。”
陳氏的眼裡閃過一絲光亮,隨即又黯淡下來,興趣不高地說:“想去就去吧。”
明菲不知道她到底遇上什麼事了,又不好問,只好拿眼睛去看余婆子,余婆子做了一個無奈的表qíng,示意她稍後再說。
陳氏應該是很信迷信的,明菲想了想,從荷包里取出那個三角形的紅布包來,放在陳氏面前的小桌上,輕聲道:“母親,這個守真子的平安符您帶著吧。”
陳氏驚訝地看了明菲一眼,明菲只望著她笑。
陳氏猶豫了一下,道:“你還是收起來吧。”
明菲真誠地將那紅布包推到她面前:“母親,沒有您就沒有我們兄妹三人的今日,我願意給您,您平安我們就平安。”她這話沒有虛qíng假意,她不認為換一個繼母就會比陳氏好。
余婆子倒是一點不客氣,笑眯眯地拿起那紅布包來:“三小姐的一片孝心,夫人不收反而不美。”手卻在那紅布包上暗自捏了捏。
明菲看得真切,藉故告辭,自去安排當日的一些瑣事不提。
到得下午,余婆子笑嘻嘻地來了:“不知三小姐準備什麼時候出門?奴婢也好安排車馬。”形態比早間又親熱了許多。
明菲忙請余婆子坐了,認真詢問她陳氏的生活起居。
余婆子一一說了,又說陳氏心qíng不好是因為夜裡做了夢,夢的內容卻不肯說。
明菲想了想,道:“我看著母親的jīng神狀態不是很好,這樣對她不是太好。我人小不懂事,許多事兒都和她說不上,要不然媽媽派人去陳府請舅媽過來陪母親說說話吧。”
想必陳氏此時想見的人應該是她的親生母親,但陳氏那個親娘,明菲就從來沒見過。哪怕是過年時去拜年,也不曾見過,只見到了陳氏的嫡母,又或許人是在場的,只不過身份低微沒人介紹罷了。這種特殊時候,也不知道陳家肯不肯讓她過來看陳氏?
余婆子果然有些意動,想了想,道:“也好,奴婢這就稟過了夫人,派人去請。”
明菲又問:“不知道穩婆可請好了?要不要提前幾日就去接來家中住著?多花點銀錢不要緊,別到時候找不到人。”說完這個話,在花婆子嚴厲的眼神和余婆子複雜的眼神中深深埋下了頭,用小如蚊吶的聲音說:“在吳家村的時候曾經……”
余婆子倒也沒怪她:“原該是懂得這些的時候了。這樣細心周到,夫人沒白疼您。您放心,早就說好了,過兩日就去接人的。”
第二日早上,余婆子安排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家丁,又挑了幾個粗壯伶俐的婆子跟著,讓明菲坐了帶著蔡府標誌的馬車,鄭重其事,風風光光地讓她去清風觀里上香。
雖然是昨日就來提前打過招呼的,孫道姑卻沒出來接待明菲,按小道姑的說法,是來了個相熟的客人,一時之間不好抽身,稍後就來。
明菲沒那些什麼觀主不來陪同就是看不起自己的臭脾氣臭想法,她知道孫道姑的貴客多,原也沒指望她把自己這個小姑娘放在心上,況且不過是進香,儘儘心而已,也不必孫道姑全程陪同。安安心心地去了大殿進了香,許了願,又給了豐厚的香油錢,就算了事。
誰知那小道姑是記得她的,一定說她們觀里的素飯做得極好,極有名,趕巧今日做得有些晚,既然明菲剛好遇上,不如去嘗嘗。
明菲是吃過早飯來的,對這個不感興趣,誰知跟了她的花婆子金簪等人卻是兩眼放光,說是吃了清靜,可見這清風觀的素飯果然有名。明菲想著家中無事,不如遂了眾人的心意,也就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