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家有那個意思。我母親還沒答應。”蔡光庭嘆了口氣,“就不會好了?”
“我又不是大夫,怎知他會不會突然好了?總之我若有姐妹女兒,怎樣我都不會把她們嫁給這種人的。”龔遠和翻了個身,靜靜地睡了。
李碧端著醒酒湯回來,蔡光庭正坐在燈下寫信,龔遠和睡得香甜無比。李碧道:“要把他喊醒喝湯嗎?”
蔡光庭道:“不必了,他睡著就睡著了吧。”一封信寫完,將信封了口,起身吩咐小廝好生照顧龔遠和,他自己去了龔遠和的屋子裡歇下不提。
立秋這日,袁二夫人特特請了蔡家女眷去別院參加秋葉宴。
一大早就明珮裝扮一新,笑嘻嘻地到了倚繡院,嚷嚷著要明菲看她的新裙子如何。她身上那條竹青色的高腰長裙乃是按著趙雪怡拿來的京城流行的最新款式做的,難得陳氏從不剋扣這些,想做也就做了,自然得好生享受。
明珮一眼看到明菲穿的雪青色的襖,淡到幾乎看不見綠色的裙子,便伸手戳了戳:“三姐姐,你穿得也太素了吧。看看這袖子裙角連花都沒繡。不然頭上再cha朵花?換你那條茜紅的百褶裙?”
明菲對著鏡子整了整頭髮,無所謂地道:“這樣就可以了。我這幾日秋燥,看著那些大紅大紫的顏色心裡不舒坦。”
明珮有些奇怪,秋燥和衣裙的顏色有關嗎?
陳氏見了明菲的裝扮,略微一愣神,隨即點頭:“走吧。”
袁家最是風雅,時值立秋,楓葉未紅,然秋風乍起,有些敏感的樹木此時已經微微見huáng,更有些天生樹葉顏色就比較斑斕的,看著卻也特別。他家這別院卻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從一個特意修建的閣樓上看下去,正好把半山的各色樹葉看在眼裡,濃濃淺淺,huánghuáng綠綠,看上去卻也有另一番景象。
袁二夫人見著明菲的打扮,只覺人倒是清麗端雅了,唯獨太過素了些,便笑道:“明菲這打扮端的清雅動人,不過小姑娘也太素了點,若是再加上一件櫻桃紅的伴臂,想必更抬膚色。”她是上年紀的人,何況家中這樣的qíng形,最是喜歡熱鬧惹眼的顏色。
明菲溫和一笑,表示記下。
陳氏笑道:“這孩子素來不喜那些大紅大紫的顏色。”
“是麼?”袁二夫人微覺詫異,讓袁枚兒領了明菲姐妹三人一同去遊園子,又和陳氏提到了上次的話題,陳氏雖然還沒收到蔡光庭的信,卻也看出明菲一點意向,看著茶杯道:“實不相瞞,這孩子上頭還有個哥哥,我原本給那個尋了親事,但我家老爺說要等他過了童子試再說。這樣一來,其他幾個孩子都要被耽擱了,還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她倒是還小不怕拖,可你們三公子……”
袁二夫人聽了,臉色微變,勉qiáng一笑,道:“妹妹和我自來就比旁人說得到一處。你知我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不會玩那些彎彎繞繞的事,你和我說實話,可是你家三丫頭已經有合適的人家了?”
陳氏為難地道:“那倒不是。我和姐姐說的都是實qíng,你也知道我們府上的qíng形,這孩子的主,我實是只能做得一半。她再耽擱兩年無所謂,可是……”
袁二夫人卻似鬆了一口氣,臉上重又堆起笑來:“我還當是已經有人家了,既然不是,咱們也不急。左右都要等她及笄的。”那口氣竟然是非明菲不可。
陳氏不由滿頭冷汗。她難得遇上一個和自己如此談得來的人,實在是很想保持這份友誼,可是對方此時卻是為難她了。她實在是有些想不通,袁家為何就一定要明菲了?本想說另外給袁二夫人介紹幾個好姑娘,想想又考慮到袁三公子那身板兒,她忌諱,別家定然也忌諱,不然袁三公子也不會拖到這個時候還沒定親。還是別討人嫌了吧。
袁二夫人卻似是沒注意到陳氏的尷尬和為難,笑吟吟地換了話題,和她說起了詩詞來。
袁枚兒將女孩子們引到了一棵參天古木下,推著樹下那架鞦韆,捋起袖子道:“今日yīn天,無風,氣溫合適,我們來比誰打得最高吧!除了贏的那一個,其餘人等每人做東請大家輪著玩一日,包吃包喝。”
一群女孩子都是愛玩愛笑的年齡,聞言紛紛符合。袁枚兒年齡最大,又是主人,率先褪了釵環,脫去袖子寬大的外衫,只穿小襖,緊了腰帶,用帕子包緊頭髮,跨上鞦韆架。用力躬身、屈腿、下蹲、直起、挺身、擴胸一連串動作做下來之後,鞦韆被驅起,越dàng越高,她興趣來了,花樣百出,臉紅撲撲的,笑聲猶如銀鈴一般清脆。
趙雪怡站在下面指著她道:“這丫頭,笑得這般囂張,全無一點樣子。”
正說著,並拘了,袁枚兒慢慢停下,捋著額前散下的碎發,喘著氣笑道:“這是我們家自己的院子,又不是在旁家,也沒外人,你gān什麼管得這般寬?不抓緊時間玩樂,以後想這樣玩兒都沒得機會。”接著推了趙雪怡一把:“到你了,老夫子!”
趙雪怡卻是沒袁枚兒那個jīng力,能打起來,卻打得不高,很快就興趣缺缺地停了下來,笑道:“我認輸便是,左右都是舅父舅母拿銀子給我花,不必拘著我自己……”
“還沒並拘就停了,你可真是個沒用的。”袁枚兒啐了她一口,笑著問明菲:“你呢?是自己打,還是要我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