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太過客氣。”明菲假裝害羞地從邵大奶奶的手裡抽出手來,立到一旁關心龔二夫人:“嬸娘的病還是不見起色麼?請的哪位大夫?”龔二夫人不理也不動,她便嘆了口氣,看向龔婧琪:“我就說我們不要過來叨擾嬸娘了,三妹妹你偏不聽。左右舅母也在這裡,不如就留舅母和嬸娘說說話,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嬸娘了。”
龔婧琪忙笑著親手遞上一杯茶:“我娘大約是睡著了。”說著推了推龔二夫人,“娘,快醒醒,大哥大嫂過來了,起來醒醒神好吃飯。”
龔二夫人借坡下驢,佯作剛醒,翻身坐起:“啊呀,我身子虛,本來和你們舅母說著話的,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明菲配合地噓寒問暖。
龔二夫人看向明菲,帶著幾分故意做出來的親熱:“大奶奶昨兒回家還順利吧?”
明菲垂手恭恭敬敬地回答:“侄兒媳婦一切順利。家母讓侄兒媳婦向嬸娘問好。”
龔二夫人不自然地撫了撫鬢角:“你母親這回想必很快就要去登州了吧?”
明菲含笑道:“是,家父那邊急需母親過去主持家務,只等為四妹妹完婚就要過去了。”
邵大奶奶立刻坐正了身子,感興趣地問:“全家都要過去麼?”
“自然不是,我三哥和三嫂都要留在這裡的,二姨娘、三姨娘也不去的。我二姨娘病得極重。”想聽八卦麼?那就講點給她聽。
邵大奶奶聽明菲提起蔡光儀和二姨娘來,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低頭端茶來喝。明菲知她心中不自在,笑了一笑,且放過了她,回頭和朱姨娘說起話來。
朱姨娘和明菲不過說了幾句話,見龔二夫人橫眉怒目的掃過來,立刻住了聲,笑道:“婢妾去廚房看看晚飯備得如何了。”
龔二夫人淡淡地擺了擺手:“記得讓人拿壇蓬萊chūn出來,我要給大爺和大奶奶賠禮。”
明菲聞言大驚,不勝惶恐:“嬸娘說的什麼話?我們小輩哪裡敢當?這不是折我們的壽麼?”
龔二夫人道:“你不必說了,前晚上的確是我魔怔了,做得不對,說話傷了你們的心。等會也讓你四弟給你賠罪。”
龔遠和笑著上前,親熱地挨著龔二夫人坐下:“嬸娘和侄兒開玩笑呢,看您把明菲嚇的,一家人快別說這個話,說這個就是不給我們飯吃,要趕我們走了。”
龔二夫人見他靠過來,非常不自在地縮了一下,qiáng笑道:“雖然是長輩,但該認錯的時候還是要認錯。是不是這個理啊,大嫂?”
邵大奶奶立刻堆了滿臉的笑:“正是這個理,依我看,這個禮該賠。多好的孩子啊,一表人才,又孝順,又有出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我都恨不得是我的兒子才好。”
這帽子越戴越高了,huáng鼠láng給jī拜年,絕對的不安好心。明菲忍笑看著龔遠和,且看他怎樣對付這兩個不安好心的女人。
龔遠和眨巴著眼睛,一臉莫名地看著邵大奶奶:“舅母說的是誰啊?您不是已經有三個兒子了嗎?還想要誰做您兒子?也不怕邵五弟他們吃醋,追著您問哪裡來的哥哥弟弟。”
邵大奶奶臉一僵,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個孩子,還說你成親了就穩重了,誰知道說話還是顛三倒四的不著調。”
龔遠和點點頭:“對嘛,後面這個說的才是我。”
明菲忍笑忍得難受,走到一旁也學著龔遠科去數米蘭的花苞。一陣腳步聲響起,龔遠秩的聲音從外間傳來:“邵五哥,你上次和我提到的那幅畫……”
丫鬟打起帘子,龔遠秩、龔遠科陪著邵五走了進來,邵五先上前和龔遠和打了招呼,一時看見明菲就挪不開眼睛,眼睛也不眨地笑道:“這位就是新嫂嫂吧?”
龔遠和淡淡應了一聲,招手讓明菲過去,拉著她的手笑道:“這就是邵五弟。”
明菲福了一福,側身躲到龔遠和身後。她對這個登徒子可是記憶猶新,被他用那種目光看著,當真是全身上下都不自在,猶如有許多個毛毛蟲在爬。
邵五嘿嘿笑了兩聲,目光不自禁地追逐著明菲茜紅的裙擺,翡翠綠的繡鞋。龔遠和大皺眉頭,目光一掃,正好看到丫鬟送上茶來,含笑將一碗滾茶塞過去:“五弟喝茶。”
邵五呵呵笑著:“怎麼敢勞動哥哥給弟弟端茶?”邊說邊心不在焉地將茶碗遞到嘴邊,“哎呀!”一聲慘叫,“噗噗”地吐著,將茶碗丟到地上,潑了一地的茶。
龔遠和笑道:“五弟這是怎麼了?這麼滾燙的茶也敢往嘴裡放?快拿冷帕子來給邵五爺擦嘴!”
邵五吃了個暗虧,敢怒不敢言,接過丫鬟遞上的冷帕子捂著下巴含含糊糊的敷衍過去,歪在椅子上不敢吭氣。邵大奶奶擰著眉頭怒氣沖沖地瞪了他一眼,可看到他被燙得發紅的下巴,又忍不住心疼,恨恨地瞪了龔遠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