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周夫人,陪著一個滿頭珠翠的婦人坐在花廳正中,其餘人等眾星繞月,明菲認得那是水城府現任知府洪知府的夫人,立刻明了陳氏的意思,忙整了衣服首飾含笑走過去,先喚了陳氏:“母親。”
陳氏佯作生氣,指著她笑罵道:“不懂事的丫頭,嫁了人還和做小姑娘的時候一樣,到處亂跑,一點不懂得做正事。還不來見過你洪家伯母?”又對洪夫人道:“姐姐見過的,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三女兒,剛嫁進龔家一個多月,還沒有為人妻的自覺xing,進門就和她從前的小姐妹們湊到一處去,也不知道在嬸娘們面前湊個趣。”
明菲拉著陳氏的手不依:“母親,我錯了。”陳氏只笑不語,明菲隨即乖巧地提起裙子給洪夫人行了個禮,“伯母萬福。”
“我早就聽說你們母女qíng深,今日見了果然是真。”洪夫人約莫有四十多歲的年紀,再厚的粉也遮不住黑黑的麵皮,含笑拉起明菲打量一番,道:“好個俊俏的小媳婦,下個月我家中有個賞荷會,到時候你也來。”
明菲忙謝了。
陳氏四處張望一回,笑道:“你嬸娘為什麼沒來?”不等明菲問,又說:“是病還沒好吧?”自然而然地就將話題轉到了龔二夫人身上。
周夫人曉得陳氏的意思是想要洪夫人關鍵時刻幫明菲小夫妻一把,忙在一旁幫腔,洪夫人也是早前聽說過龔家事的,含笑在一旁聽著,並不答話。陳氏也不失望,只撿那要緊的,聽著回味無窮的話略略提了幾句也就掠過。
飯後明菲陪著周夫人、陳氏、洪夫人抹牌,壽星雖是周夫人,然長官夫人為大,三人卯足了勁兒地餵牌,輸牌,幾圈牌下來,洪夫人贏得喜笑顏開。幸好她胃口不大,很快就起身推了再不肯打,有人拖她勸她,她笑道:“我這是都是沾了壽星的喜氣,夠了,夠了,我在一旁看你們打就是。”
陳氏覷了空,低聲jiāo代明菲:“你以後別總顧著貪玩,這種場合,就該和她們混作一處才是,大家熟了,將來有個風chuī糙動什麼的,也好討人qíng。”
明菲忙道:“是,我記住了。”
陳氏道:“你看這位洪夫人,是個知趣的,好生尊重著些。多走動走動,對你們只有好處的。我若去了登州,有個這樣的人護著你,也沒人真敢把你怎樣。”
明菲一一聽訓,只覺,若是換了她做後母,也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
洪夫人不打牌了,周夫人自然也就不打了,端了杯清茶,去陪洪夫人說話,洪夫人見明菲立在陳氏身後,端茶送水,做的體貼自然,聽陳氏說話,也始終面帶微笑,看得出二人的感qíng是真的好,不由來了幾分興趣,叫明菲過去:“我聽說你們家有個大池子,岸邊栽滿了桂花,八月桂花開放,駛船從下面經過,桂花可以落得滿頭滿臉滿身,猶如在花雨中前行,可是真的?”
明菲忙笑著應了,試探地說:“若是伯母不嫌棄,到時候侄女備下桂花宴,再請伯母和妹妹們去玩。”話題打開,明菲小意奉承,哄得洪夫人眉開眼笑,連連道:“你母親那樣的妙人兒,也就能教出你這種女兒來。”
周夫人見明菲應對自如,再想想周清還是一派的天真,便讓人去叫周清過來,想叫她也跟著學學。誰想小丫鬟很快回來伏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不高興地站起身來就往外去了。
明菲看在眼裡,正想不知周夫人聽到什麼事了,就見龔妍碧和龔婧琪臉色微白的走進來,一轉眼看見了她,飛快地走過來挨著她站著。龔妍碧的嘴唇微微發抖,龔婧琪低聲道:“嫂嫂,二姐姐有些不舒服,我們是不是先回去?”
明菲心下猶疑,忙和洪夫人告了罪,和二人走到一旁,低聲道:“怎麼了?”
龔妍碧的嘴唇抖得更厲害了,眼裡迅速漾滿淚水,眼瞅著就要流出淚來,明菲忙左右張望一番,低聲喝道:“不能哭!趕緊地把淚收了!”
龔婧琪忙掐了龔妍碧一把,“二姐,這是該流淚的時候麼?要叫人怎麼笑話我們!”
龔妍碧拼命將淚水收了回去,使勁咬著唇,不敢開口。
龔婧琪低聲道:“不過就是遇上了周漸,說了兩句話而已,她們……實在太過分了。”恨恨地撕扯著手裡的手帕,咬牙切齒的。
明菲嘆了口氣,低聲道:“這個時候不能走,無論如何都要再熬些時候。”不管是不是周家神經過敏,這個時候走,都不合適。
第176章泛舟
龔婧琪和龔妍碧猶如木頭樁子一般坐在了陳氏身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們始終是明菲夫家的人,事關龔家的聲譽,也就關係到明菲的面子。陳氏少不得對她二人多加照拂,引著說笑。很多時候,閒話之所以傷人,就是因為你太把它當回事,假如你不曾將它看起,它也就不足為懼。
不多時,周清滿臉是笑地扶著周夫人走進來,周夫人掃了龔妍碧一眼,淡淡地撇過臉去和洪夫人說話,周清則走到明菲身邊坐下,抱著她的胳膊輕聲道:“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