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見qíng況不好,只好過去找明菲,去的時候薛舅母在,她也不好開口,硬生生在那裡守著,一直等到薛舅母自己看出不對,藉故辭去才敢說。
明菲這才知道這些天薛大舅把龔中素給折磨慘了,這種報複方式,也算得上是溫柔的捅刀子了。當著李姨娘的面一本正經地答應一定讓龔遠和去勸薛大舅,待李姨娘剛走,主僕幾人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明菲奇怪得很:“知道舅老爺天天去尋老爺喝酒,但除了第一天,也沒聽說舅老爺喝醉啊,怎地儘是老爺喝醉了?”
花婆子便去尋了下面伺候的人問,這才知道薛大舅動了手腳,先和龔中素喝的果真是酒,喝到後面他灌龔中素的便是酒,他自己喝的卻是白開水。也難為龔中素糊塗透頂,竟然這麼久都沒發現。
龔遠和傍晚回來,聽說此事,也是笑得不行,去勸薛大舅,薛大舅卻又不在房裡,而是坐到湖邊垂釣去了,薛舅母得知,又氣又好笑:“真是為老不尊,難怪得他這幾日chūn風得意,夜裡常常笑出聲音來,有一夜還捶著chuáng板只喊傻子。我還說是怎麼了,跟著他的人也不說一聲,都是些沒眼色的,這要是把姐夫喝出病來怎麼辦?”
龔遠和道:“舅舅他心裡憋了十幾年的氣,肯用這種方式發泄出來,也是好事。總比一直憋下去,見面就生氣,老死不相往來的好。”不是喝出病來怎麼辦,而是已經喝出病來了,不過只是小病。
薛舅母深以為然,嘆道:“年紀大了,已是做了舅爺爺的人,就算是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小囡囡的面上。”
正說著,薛大舅提著個空魚簍子回來,笑道:“我從來不知道你爹這麼傻,除去第一次,每次都是他喝醉,他也從不想想原因。罷了,看在他果然傻的份上,且饒了他這一回。”
第298章伊始
轉眼間,舒眉便滿了月,龔遠和與明菲商量過後,挑了個好日子,在餐霞軒定了十二桌上等酒席,只請了至親好友和衙門裡的同僚,低調而jīng心地渡過了舒眉的滿月席。
至於遠處的親戚,不單是登州和京城都有滿月禮送了來,就是多年不見面的湖州的大姐姐明麗也遣人送了禮來。崔老太太也著人送了禮來,除去平常應景的那幾件東西外,最打眼的當屬一個造型jīng致的八寶瓔珞項圈。
許多禮物之中,明菲最喜歡的,卻是蔡家老族長夫人潘氏給的一個jīng心製作的撥làng鼓,以及宋道士給的桃木掛符和專給嬰兒用的夏天驅蚊藥,還有就是蕭慈給的一籠小帳子。桃木掛符她給舒眉掛在了搖籃上頭,小帳子留著夏天用,撥làng鼓則提前擺在了舒眉的襁褓旁,沒事兒的時候就拿起來晃幾下,逗著舒眉玩。
眼看著進了臘月,明菲這裡也出了月,一切走上正軌,薛大舅和薛舅母帶著龔遠和與明菲給他們準備的十幾個箱籠的回禮高高興興地回撫鳴去了。
明菲把家裡的事qíng捋清慡,把給崔憫嫡長子準備滿月禮和過年的相關事宜安排下去之後,就著手鍛鍊和節食恢復身材的事qíng。她無法容忍自己肚子上的那一大塊晃悠悠的皮,也無法容忍從前的裙子再也穿不上,雖然知道恢復需要時間,但她還是恨不得趕緊恢復原狀才好。
這一年的臘月里,發生了許多事qíng,宋道士的身體每況愈下,每天總要睡上八個時辰以上,清虛還了俗,換了俗名叫華皖,開了一家藥鋪,卻還居住在天慶觀中小心照顧宋道士,蕭慈沒有回家去過年,守在了金玉滿堂。
而原本說好要回家過年祭祖的蔡光庭等人,卻因鐘太傅的突然離世而誤了歸期。就是陳氏,也在回鄉的途中改道北上,去了京城與星夜兼程,趕去拜祭弔唁鐘太傅的蔡國棟匯合。
鐘太傅的突然離世,給他的一群弟子、門生、手下的前程蒙上了一層不可預見的yīn影。許多人在尋找依附下一個莊家的同時,蔡國棟帶著蔡光庭老老實實地在鐘太傅的靈前守了七天,又悄無聲息地回了登州。
這個時候,陳氏等人想要趕回水城府過年,卻是萬萬不能了,只能留在京城中過了年。第二年chūn天,蔡國棟卸任,到了京城後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先去拜祭鐘太傅,然後給吏部遞了摺子後,就老老實實地在家等著新的任命。
這個時候,陳三奶奶突然過來看明菲母女,順便打聽蔡國棟的事qíng:“如今御前最得力的是柱國公,你叔外祖說朝中許多人都投了他的門下,他勸了你父親,你父親卻總不肯聽,日日守在家中。你給你哥哥寫封信,讓他勸勸你父親罷。就這樣一直耽擱下去,不是事啊。”
明菲卻直覺蔡國棟靠近京城,應該比他們誰都更清楚該怎麼做,便笑道:“我父親這個人固執得很,既然叔外祖都勸不過他,我們小輩的話他又如何肯聽?他也常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怎樣便怎樣罷。”
陳三奶奶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
明菲只是笑,轉而提起了其他事qíng,抱著舒眉哄了一圈,笑道:“舒眉臉上長了疹子,舅母可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拿奶汁來搽搽就是不錯的。”陳三奶奶知道明菲不想繼續往下說,只得順著她的意思說起其他閒話來,說著說著便扯到了陳大奶奶那位侄兒湯盛:“年初就去了京里應考,縱然最後不曾考上,卻得了柱國公的賞識,親自介紹給陸幽先生教導。大家都說假以時日,他的學問必然突飛猛進,下一次chūn闈一定沒問題。”
明菲笑道:“湯家表弟還年少,他日必然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