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摸摸他慘綠的鬍髯,瞪大燈籠一樣的眼睛,惡狠狠地說:“也是。先去給我查查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烏賊jīng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瞧瞧到底是誰竟然敢和我作對?我要滅了他全家!”
紅頭髮的包子臉老七躍躍yù試:“jiāo給我!我一定殺了他全家!”
老龍不客氣地一巴掌打在他頭上:“滾!都是你給老子惹的禍,這幾天別讓老子看見你。”
……
蘇綰並不知道她附身的這金縷衣居然如此吃香,此刻她正把頭靠在北辰星君的肩上昏昏yù睡。隨著他身子的晃動,她的神思越發渙散。
北辰星君的身上沒有薰香味,只有淡淡的太陽光的味道,蘇綰很喜歡這股熟悉的味道。朦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勞累了一周之後,回到家裡,躺在媽媽新為她曬過的被窩裡,嗅著太陽光的味道,什麼也不想,舒舒服服一覺睡到大天光。
那就是幸福的味道,蘇綰無意識地在散發出熱量和清香的“被子”上蹭了蹭,深深吸了一口太陽的味道:“媽媽……”
北辰星君的身子驟然一僵,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他聽錯了,但他知道,自己耳聰目明,決然不會聽錯。這個叫蘇綰的凡人靈魂,剛才的確是在他肩頭蹭了蹭,喊了他一聲:“媽媽……”
“啪!”蘇綰的屁股狠狠挨了一下,驚得她一抖,迅速從美夢中驚醒:“哎呀,妖怪!”剛才的偷襲事件給她的心裡留下了巨大的yīn影。
北辰星君側著頭冷冷看著她:“你剛才喊我什麼?你再喊一遍?”
蘇綰驚嚇莫名:“我被嚇著了,以為又有妖怪。”她真的不是故意喊他妖怪的。
“我問的是之前你在喊什麼?”
“我沒喊。”蘇綰很肯定地說。見他的臉越發yīn沉,她眼珠子轉了轉,訕笑著:“難道我說夢話了?”
有誰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夢話?為這個挨打,她冤枉死了她。等等,為了這個他居然敢打她的屁股?
她那裡除了小時候她爸爸摸過(也許她爺爺和外公也摸過),此外就再也沒有任何異xing敢摸!蘇綰的火氣剛蓄勢待發,北辰星君淡淡一句:“看來你的傷勢大好,可以繼續留在東海。”就讓她不攻自破,瞬間軟下來。
蘇綰真的很想捍衛自己權益的,但她受傷的地方很疼,疼得她幾乎沒有勇氣和他繼續戰鬥——她怕惹怒了他,他會把她扔在這黑乎乎,冷冰冰,yīn森恐怖的海底做一個女水鬼。
所以蘇綰很沒骨氣地繼續趴在他的肩頭,假裝剛才被男人打了屁股的人不是她,被威脅的人也不是她。浮雲,一切都是浮雲!
北辰星君卻不肯放過膽小懦弱一心避禍的她:“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在怨恨我把金縷衣借給東海,害得你險些魂飛魄散,但你又懾於我qiáng大的武力,不敢和我硬碰硬,所以換了這種方式來侮rǔ我。看不出來你還挺yīn險的。”
啥?蘇綰不得不qiáng睜大眼睛,一個瀕臨死亡的凡人鬼魂和qiáng大如斯的他作對?她瘋了吧?被打了屁股她都要忍氣吞聲裝作是浮雲,她還敢侮rǔ他?她yīn險?買糕的,她到底說了什麼不得了的夢話?讓這個受nüè狂都抓狂了?
她小心地辯白:“我哪裡有那個膽子?我身上疼得厲害,昏睡過去,恍惚之間聞到一股太陽光的味道,我想起了我的媽媽,每次我回家,她給我睡的被子都是剛曬過的。”
北辰星君哼了一聲:“居然還敢頂嘴?看來我那天和你說的話都是白說了,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回去以後你等著受罰。”
她不把他放在眼裡?就是為了沒和其他人一樣畢恭畢敬地喊他大人?蘇綰無奈地說:“就算是要判刑,也要讓人犯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誤,還要拿出證據來,否則就是污衊。我犯了什麼錯要受罰?”
要他拿證據?北辰星君的眉頭皺了皺:“自己做了什麼錯事都不知道,活該你受罰!”
一群散發著螢火蟲一般美麗光芒的海底生物漂浮過來,把暗黑的海底世界襯得猶如璀璨星空。這樣的美景,蘇綰只在電視裡看到過,但她此刻無心欣賞。
她沉默地看著遠處一隻正在跳舞的水母認命地想,他愛怎麼發作就怎麼發作吧?就當自己進了瘋人院。反正自她醒過來,就沒遇到一件正常的事,沒遇到一個正常的人。
“你怎麼不說話了?”北辰星君問蘇綰。
蘇綰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順理成章地拒絕回答他。她腦子裡很亂,落後就要挨打,這個規則適用於任何世界,她如果想在這個別樣的世界生存下去,就一定要變qiáng!怎麼才能變qiáng呢?這是個問題。
一隻溫熱的大手又放到了她的臀上,作勢要往下拍:“你再不說話我又打了?”
蘇綰倔qiáng地不吭氣,她自欺欺人的想,她不過就是一個鬼魂,鬼魂是沒有屁股的……
北辰星君卻停了下來,把她放到臂彎里拍打著她的臉:“不能睡!快陪我說話……”
是可忍孰不可忍,蘇綰睜圓了眼睛,爆了粗口:“你痛快點弄死我吧!老娘沒力氣沒心qíng陪你說什麼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