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魘雲shòu也哼哼地表示反對小白的行為。小白死死盯著蘇綰,它是固執的,它只認蘇綰的安危,其他它什麼都不管。
青蘿嘆了口氣,低聲抱怨:“真是一對榆木疙瘩。本事沒多少,疑心倒挺重的。”但她到底還是沒敢再有下一步的行動,只降下來尋了個繡墩坐下,把蘇綰半摟在她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撫摸著蘇綰的臉,臉上竟然露出溫柔的淡笑來。
小白就在一旁盯著,一臉的鬱悶。大約是發現這烏鴉是哄不乖的,青蘿索xing挑釁:“不高興我抱著她?我有什麼辦法?你又不許我給她檢查傷口療傷,chuáng也被你燒了,我總不能讓她睡在地上吧?”
屋裡終於安靜了,一人一shòu一鳥,各占據一個角落,都盯著昏迷過去的蘇綰。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青蘿一躍而起:“時辰到了,再不出去就沒機會了。”說著抱起蘇綰,打開房門,也不管小白和魘雲shòu跟上來沒有,閃身就往外飄去。
小白愣了愣,飛到正在發呆淌口水的魘雲shòu身上,用爪子刨了刨它的頭,啄了它兩口,示意它趕快跟上。而小白自己,就如同一個將軍,神赳赳,氣昂昂地停在魘雲shòu的頭頂,坐享其成。
走到某處,雖然涼風習習,還有人jiāo談的聲音隱隱傳來,但仍然很黑,什麼都看不清楚。小白驚異地看見,青蘿躺在了地上,迅速化成了一條粗大的黑色樹藤,上面茂盛的枝葉將蘇綰迅速包裹起來,那樹藤還向著它和魘雲shòu爬過來,似乎也想把它們包裹起來。
魘雲shòu害怕地往後倒縱幾丈遠,小白不放心蘇綰,飛了過去,只聽青蘿低聲道:“想走的就聽我的安排,若是想留下來,我也不勉qiáng。”
小白猶豫了一下,停在了樹藤上,任由那枝葉將它包裹起來,魘雲shòu見它都沒反對,也就迅速飛過來任由青蘿安排。黑色的樹藤猶如一條蛇,飛快地順著甬道最黑暗的角落往外蜿蜒爬行出去。
片刻後,小白聽見外間有妖詫異地說:“這是怎麼回事?沉香的這些孩兒們怎麼爬到這裡來了?”
一隻妖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還能怎樣?陛下讓她負責宮裡外圍的安全,還有這齣口通道也是由她負責巡視的。她一天要管那麼多事,又要巡視,若是總靠她一人,還不得累死?自然要靠她這些樹藤孩兒們四處巡視一通才是正理。”
有妖輕輕踢了踢那樹藤,粗嘎著嗓子說:“媽的,當樹jīng就是有這點好處,不用自己飛過去看,只消伸伸手,動動腳,探探樹須樹根的,就啥都知道了,還悄無聲息的。”
青蘿化作的樹藤先是往旁邊讓了讓,那粗嘎嗓子還不依不饒地:“躲什麼躲?老子踩疼你了嗎?”
樹藤憤怒地像蛇一樣地豎起藤稍來,張開枝條,張牙舞爪。粗嘎嗓子冷笑:“不過就是一根爛樹藤罷了,什麼都還不懂,就知道做狗了。”
有妖勸道:“快別!你還不知道早上發生的事吧?小麼兒被逢chūn取了一隻眼睛了,此刻還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陛下什麼都沒說,陛下信任逢chūn得緊呢。”
“她差事當得好啊,從來就沒出過錯事。更何況,她還算是陛下的保姆呢。快別踢了,你別看這小東西不會說話,轉眼就回去告狀了,沉香護短著呢。”
“話怎麼這麼多,好好當你們的差!看看人家多盡心,難怪你們一輩子都只能當個門神!”大約是一個頭目的妖出來威嚴地訓話,輕輕踢了踢地上的樹藤:“去吧,大家都是同僚,都是為了把差事辦好,見了你家老祖宗,可別亂說話。”
地上的樹藤沒吱聲,只是軟了下去,沉默地順著牆根爬了出去,沿著攬天宮的外牆往下爬。爬著爬著,就沒了影蹤。那看守的幾人中,不知是誰突然發現並驚呼起來:“這樹藤怎麼沒根的?還是斷了?是不是你砍斷了?”
“我沒有……哪裡還敢動它?莫非我比小麼兒還拽?”正是那粗嘎嗓子。
“不對勁,快去打聽打聽。”
一聲尖利的哭喊從某處的窗口處傳來:“逢chūn,逢chūn,你在哪裡?抓jian細……jian細偷了寶貝跑了……”正是香菇的聲音。
幾妖神色大變,互相看了一眼,連忙順著樹藤爬過的地方追了下去。但黑沉沉的霧色中,到處都是那沉香樹那些黑色的枝椏和樹藤,哪裡分辨得出到底是哪一條?
與此同時,攬天宮一陣劇烈的晃動,地動山搖中,有人抬頭,只見第六十九層處金光燦燦,猶如太陽的光輝,把整個黑沉沉的攬天宮照得纖毫畢現。然而,這燦爛的光輝卻伴隨著恐怖的巨大轟鳴聲和四溢的火光,無數的青石板塊雨點似地飛了下來……一路砸斷無數的樹枝樹藤。劇烈的搖晃和cháo水一般的坍塌,似乎永無止境,停也停不下來。
那幾隻妖停止了追擊,滿臉悲憤,紛紛亮出隨身的兵刃法寶,折身向著攬天宮的最高處飛了上去。攬天宮自從敗了被毀之後,不見天日,處處瀰漫著死氣和妖氛。很多妖自出生以來,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漂亮的金色和光明,可惜的是,沒有喜悅,有的只是恐懼和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