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得意地笑:“我是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它怎會嫌棄我?我嫌棄它還差不多。”
“你就得瑟吧!”北辰星君白了她一眼,提著她的衣領往裡走,蘇綰哇哇地叫著:“我是有功之臣,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栗姑……”
栗葉心事重重地看著她,搖頭道:“我去采點野棉花來鋪chuáng。”
“我和你一起去……”蘇綰的下半句話被北辰星君捂在了嘴裡。
“唔……你做什麼?”蘇綰好不容易才掰開北辰星君的手,圓睜雙眼瞪著他:“我剛才被聖靈掐著脖子,你現在又來捂我的嘴,巴不得我早點死掉是不是?”
北辰星君只是望著她笑,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脖子:“他根本不可能殺死你。除非他不是聖靈。”
“為什麼?”
“堂堂聖靈親手殺死一個像你這樣的小蝦米?而且還是在雪霓的dòng府里?蘇綰,你對人心還是看不透啊。”北辰星君擁著她坐到了石板chuáng上。
蘇綰眨巴眨巴眼睛:“我不需要看透別人的,只需要看透你的就行,我只知道,你不會坐視我倒霉吃苦。”就是北辰星君讓她換了那麼一套衣服坐在那裡裝模作樣地泡茶,引聖靈和她說話的,若是真的有危險,他怎會讓她去做?
這句話北辰星君愛聽,他一手捏著蘇綰的耳垂,輕輕揉弄,一邊低聲道:“你洗杯子的水,很好。我第一次看見他吃癟。”他想起聖靈那副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的表qíng,忍不住哈哈大笑。
“惡趣味!”蘇綰打擊他:“你不會是因為聽見他說,他不會管這件閒事,還邀你去聖靈殿做客,高興得忘乎所以了吧?誰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別高興得太早了。”
她不提還好,一提這事,北辰星君倒生了幾分猶疑:“你覺得聖靈這個人怎麼樣?”儘管他知道,聖靈從來一言九鼎,他從前和聖靈關係也還算不錯,可自從殷梨和雪霓死後,兩人就再也沒見過面了。幾千年過去,中間會發生很多不可預料的事qíng,而且有時候,女人的直覺往往比認識了多年的人了解還要得深刻,還要來得一針見血。
蘇綰歪著頭想了想,道:“他這個人,應該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其他的,我說不上來,但我覺得,他的心腸肯定比你狠得多,而且,他也不討厭我。”至少看向她的那眼神,比東煌星君看向她的眼神和善多了。
“何以見得?這些年,他手上犯下的殺戮可沒我的多。”北辰星君自嘲一笑:“我那時候年輕,不懂低調,不懂隱藏,有多少斤兩,人盡皆知。他卻是深藏不露,到底有多厲害,沒人知道深淺。”他若是像聖靈這般不露深淺,想必天宮也不會bī他至此吧?
蘇綰安慰地把頭靠在他肩膀上,低聲道:“栗葉說了,那套青瓷杯子是雪霓的愛物,那麼,對於他來說,關於那套杯子的記憶應該是很多的。所以他才會在看到我穿著雪霓最愛顏色衣裙坐在那裡弄茶杯時,久久不語。後來他拿起那杯子喝茶的時候,我明明從他眼裡看到了痛楚和眷戀,可他放下,並起身走開的時候,卻又是那麼的決然。
結合他當初對雪霓不聞不問,死後也不去追尋她的魂魄,但是卻選擇用保存這個dòng府的原貌來寄託他的思念的方式,讓我以為,他並不是不喜歡雪霓,而是他這個人太冷靜太理智。這導致他的愛qíng和思念,從始至終都是把握在一個非常有限,非常好把握的範圍內。
再加上一點,他寧願自己硬撐著聖靈殿,也不願意放出玲瓏珠去搜尋傳人,這又從側面反映了他的極度不信任人,極度沒有安全感。和你相比,他理智冷酷不是一點。所以我才說,他是個冷靜甚至冷酷,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的人。我覺得他很是個很可怕的對手,我不想與他為敵,也不希望你與他為敵。”
北辰星君靜靜地聽她分析完,深以為是,卻不喜歡聽她後面那句話,他用手指給蘇綰梳頭,皮笑ròu不笑,聲音不變:“你覺得他很厲害?你也覺得他不討厭你?”
蘇綰眯fèng著眼,舒服得像冬天太陽光下曬得四肢攤開的貓,並沒有看見身後人的表qíng:“他是很厲害啊。你也發現他不討厭我了?難道,是我包里的那兩顆玲瓏珠讓他無形之中對我產生了好感?”
頭皮一陣吃痛,北辰星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我手笨。”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聖靈不討厭蘇綰。與其說是邀請他去聖靈殿玩的,還不如說是邀請蘇綰去玩的。聖靈的為人,他再熟悉不過,既然他不屑於與天宮合作,但他也不會好心到為了他的事,明目張胆地和天宮作對。因為聖靈的身後,還有一個聖靈殿,他要確保聖靈殿其他人的利益和安危。
北辰星君突然覺得,自己當初沒有發展自己的勢力是對的。他風光的時候,那些人可以跟著享福,也算對得起他們當初跟著他浴血奮戰;他倒霉了,那些人也可以輕輕鬆鬆就把自家摘得gāngān淨淨,繼續過自己的好日子。他不欠誰的,別人也不欠他的,所以就沒那麼多煩惱和憎怨,更沒有拖累。
“想什麼呢?”蘇綰這才發現,他是用手指給她梳頭,並不是用梳子。她剛才還在想,假如他是用那把碧玉梳給她梳頭,她也認了,不過就是一把梳子而已,沒必要那麼認真,更沒必要為了一把梳子給自己找不自在,他喜歡留著,就留著好了。現在她才想起,她已經很久不曾看見過那邊梳子了。
她從懷裡摸出一把象牙梳遞給北辰星君:“喏,用這個梳,手指梳的頭髮也叫梳過的?”儘管她很想知道,那把梳子的去向,但她還是聰明地選擇不問。他若是想告訴她,自然會告訴她。
北辰星君接過去,細細給她打理那頭柔順的長髮,炫耀道:“這頭髮先前還是參差不齊,仿佛被狗啃過一般,現在卻像一匹緞子,我還是很厲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