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輕輕一笑:“我若是xing子再不倔些,只怕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了。”
阿憐有心想勸,但看了看大夫,終是有外人在場,不便多說,只得嘆口氣。
太和殿上,綠綺夫人按品大妝,跪在瑞帝面前。高闕之上,瑞帝掩在重重簾幕的yīn影之中,並看不清臉色。瑞帝久久不發話,綠綺夫人也不急,只管低頭耐心等候。
不多時,太子和彥信從殿外一起走入跪下。瑞帝還是不發一言,三人一直跪著。半晌,瑞帝低沉的聲音帶著些回音響起:“彥寧、彥信你二人可知罪?”
太子訝然抬頭:“父皇?孩兒不知。”邊說邊偷眼看著彥信,彥信跪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瑞帝呵呵冷笑:“好啊!朕養的好兒子,都會為了女人斗得你死我活了,還說不知?朕還沒死呢!”
太子的頭“嗡”的一聲響,額上沁出冷汗來。心中百念千轉,不知是綠綺夫人告的自己,還是彥信告的自己,忙忙的將自己這些日子的所為從腦中過了一遍,確信沒有過分和留下把柄的地方,心裡才安定下來。
瑞帝冷眼看著太子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到正常,冷哼了一聲:“彥信!你gān的好事!”
彥信伏在地上:“兒臣不肖,請父皇治罪!”
“你認錯倒是挺快的,怎不為自己辨別兩句?朕怎麼治你你都無怨麼?”
“父皇自是公正的,兒臣心服口服。”彥信面無表qíng。
“好呀!你聽著!你身為皇子,酒後失德,放縱惡奴,夜闖宵禁,欺rǔ臣眷,該當何罪?”
“但憑父皇處置。”
“來人,給朕拖下去打四十庭杖!”
“皇上息怒!”綠綺夫人和太子忙替彥信求qíng。
“住口!彥寧,昨晚發生的事qíng難道你就不知麼?”瑞帝怒道。
太子臉色煞白,彥信夜闖聽濤居,他自是知道的。但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都要裝作不知道,而且還要幫著掩蓋的。彥信這一鬧若是傳出去會極大的損害初晨的閨譽,搞不好瑞帝還會迫於壓力將初晨指給彥信,或者遷怒於初晨,或者即便將初晨指給了他,以後說起來也不好聽。彥信大概就是料准了這點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胡鬧,若不是綠綺夫人應對得當,手裡又有幾個高手,昨夜只怕彥信已經得逞了。
太子穩了穩神,朗聲道:“兒臣昨夜身體不適,睡得極早,發生了什麼事qíng,實是不知。還請父皇恕罪。”瑞帝冷冷的看了他半晌,太子毫不退縮。此時殿外已傳來廷杖打在人身上的悶響聲,太子又道:“父皇,兒臣雖不知三弟做了什麼事qíng,還請父皇憐惜三弟自幼失母,難免疏狂,饒過他這一回吧。”言畢連磕了三個響頭。
瑞帝不說話,半柱香後方抬眼望著鄭德喜,鄭德喜道:“皇上,打了三十廷杖了。”瑞帝揮揮手,鄭德喜忙跑出去傳旨。彥信是天潢貴胄,這廷杖每打一杖都要等上一會,生怕殿上的主子什麼時候反悔,來不及傳信,受刑的人就會多挨一杖。
內侍用chūn凳抬了彥信進去,彥信身上的錦袍早被剝下,只穿著一件白色的中衣,衣上可見斑斑血跡。進了殿,彥信咬著牙要掙起給瑞帝磕頭,瑞帝揮了揮手,彥信大聲道:“兒臣謝父皇恩!”
瑞帝笑道:“還這般jīng神,看來是沒怎麼打著呢,你這般頑劣,朕活著尚可打你几杖,待朕百年後,還不知會落得怎樣的下場呢?”
太子一聽,心一下子又提了老高,冷汗都冒出來,有心辯白,又不知從何說起,辯白是錯,不辯白也是錯,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又聽瑞帝道:“不過還好,太子是極疼你這個弟弟的,今日若不是他為你求qíng,你恐怕此刻沒有這般jīng神。你要記住你太子哥哥這個qíng!”
彥信側頭看了太子一眼,扯著嘴角:“彥信謝過皇兄!皇兄的qíng,彥信記在心中了。”太子忙關切的道:“可疼得厲害麼?我那裡有上好的傷藥,呆會就讓人送來,以後不要肆意妄為了。”彥信垂著眼睛點點頭。
瑞帝笑道:“看著你們兄友弟恭,朕心甚慰。”然後才方想起來似的,“哎呀,阿綺,怎麼還跪著,快平身,朕老了,這記xing越來越差了。”綠綺夫人扯著嘴角慢慢爬起,她跪的時間太長,站立不穩,身子一晃,鄭德喜忙上前扶住。綠綺夫人正要開口,卻聽瑞帝道:“阿綺,這樣處置,你可滿意?”
綠綺夫人嘆了口氣,知瑞帝故意挑撥,低聲道:“是臣婦的不是,請皇上恕罪。臣婦有私心,原想著三殿下年輕又喝醉了酒,且並沒有造成什麼損害,又想到傳出去對大家都不好,所以就把這件事qíng瞞著了。誰知皇上聖明,還請皇上治臣婦的罪。”
“若非你悔悟得極快,儘早將這件事告訴了朕,否則朕定要治你一個放縱皇子行惡,知qíng不報之罪!”
綠綺夫人見瑞帝明擺著要將告密這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了,多說無益,只得苦笑:“謝主隆恩。”
入夜,綠綺夫人坐在初晨chuáng邊:“你不是吃了藥麼,怎麼這燒不見退?”
初晨臉色cháo紅:“我的舊疾似乎犯了。”
綠綺夫人嘆口氣,伸手探探她的額頭:“我還以為,這麼些年都沒有犯病,恐怕不會再犯了,誰知偏在這要緊關頭犯了病,這可怎麼好。”
初晨有氣無力的:“你不必擔心,如此一來,不就清淨了麼?”看著綠綺夫人憂愁的眉頭,還是問:“可是遇到麻煩了?”
綠綺夫人嘆道:“事qíng有些變化。唉!你這身子,總是在關鍵時刻重病,幫不上我的忙。你若是好好的,我也不至於這樣被動。”
初晨聽了,臉色煞白,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綠綺夫人起身:“算了,你且安心養著,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