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見瑞帝和冷後高高的坐在榻上,彥信立在一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太子白著臉坐在下首,麗雲披頭散髮,緊緊抱著不知是麒麟兒中的哪一個,跪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那孩子面色鐵青,一動不動,眼見已是沒了氣息。見她進來,麗雲大哭著撲了上去:“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還我兒的命來!”
初晨躲避不及,讓麗雲抓散了髮髻。眼看著麗雲那尖尖的指甲就要向著她的臉抓下來,她側身要讓,卻發現自己被人拉的死死的,避無可避。初晨苦笑,這下可要破相了,正眼睜睜的望著那指甲劃來,有人攬著她的腰往旁邊一帶,讓她堪堪躲過這一抓,卻是彥信不知何時已立在她身旁,一副我就說你要倒霉,你偏不信的樣子。這時瑞帝怒喝道:“放肆!這是在做什麼?成何體統,把這個瘋婦拖開!”
宮人慣會看主子的臉色,見瑞帝發了話,丟開初晨,拉住了麗雲。麗雲猶不肯罷休,怨毒的瞪著初晨,哭喊道:“太子爺,你要為妾身做主啊,為麒兒報仇啊!”太子皺了皺眉,卻是瑞帝道:“堵住這個瘋婦的嘴!”回過頭威嚴的道:“風初晨,麗雲告你害死了麒兒,你可有話說?”
初晨跪在地上,莫名其妙:“回皇上的話,臣女只是在皇后娘娘宮外見過麒麟兒一面,當時紫苑郡主也在場。說了幾句話後,紫苑郡主就拉著臣女一起去看斗shòu會了。其間臣女一直沒有離開,實在不知此話從何說起。”
皇后望了一個宮人一眼,正是那被紫苑掌嘴的宮人。初晨心想,果然來了。
果然那宮人上前道:“當時我家夫人見著風小姐,想著她出身高貴,又一向賢淑大度,平易近人,就有心上去與她jiāo好。風小姐帶著皇后娘娘賞賜的冰玉荔枝,兩位小皇孫見了後,想要借來看看。風小姐不肯,兩位皇孫哭的幾乎要背過氣去,風小姐也不肯借,說這是皇后娘娘賜的東西,不是誰都配拿的。”
“奴婢心想,這天下除了萬歲爺和娘娘,還有比皇子皇孫更尊貴的嗎?娘娘賜的東西,若是皇孫都不配拿,那還有誰配拿的?這明擺著就是欺負麗夫人嘛,奴婢氣憤不過就勸了一句。誰知風小姐就喊來紫苑郡主對奴婢大打出手,橫加rǔ罵。她們是主子,別說是打罵奴婢,就是殺了奴婢奴婢也沒什麼可說的,可憐麗夫人被嚇得話都說不出來,為奴婢求qíng,反被她二人羞rǔ,說是一個賤婢也敢稱主子,賤婢生的兒子,也配稱皇孫。當時的事qíng,可是很多人都看見了的。”
看見了,未必就聽見了,黑白顛倒到這個地步,初晨簡直無語了。需知蘭若皇朝若是母親的地位不高,父親的地位就是再高,生出的孩子也還是受世家的歧視的。那些生母地位低微的皇室子弟受世家鄙視譏諷的屢屢皆是,眾人皆知,這宮人所說的話剛好落在了實處,也落在了太子的心上。他原本就總是覺得自己出身不如彥信而心有芥蒂,此時聽了,臉色變了又變,似乎已相信了大半。
冷後厲聲道:“你說這些有的沒的gān什麼?本宮問的是,風初晨怎麼害的麒兒,你要想清楚,若是沒有根據的亂說,後果是什麼,你想必知道。”
那宮人道:“郡主和風小姐走後不久,有一個宮人來請我家夫人,說是奉了風小姐的命,請夫人到前面碧波亭一會,她要親自跟夫人道歉。夫人再三推辭,那宮人不高興的道:風小姐日後是太子正妃,就是你的主子,她要跟你道歉,那是瞧得起你,你敢違逆她的意思,是不是母子都不想過好日子了?夫人無奈只好讓奴婢幾個帶著二位皇孫在園子中玩,她前去見風小姐。”
聽見那句“她日後便是太子正妃”的話,彥信似笑非笑的看著初晨,初晨險些一口氣接不上來,她就是再蠢再傲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吧?那宮人接著說:“奴婢因為被打傷了,就去找藥,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夫人。夫人說她去碧波亭等了好一會也沒見著風小姐,也許是哪個宮人戲弄她的。我們走回去找皇孫殿下,剛好看見帶著大皇孫的宮女七月跌倒在地上已是沒氣了,大皇孫卻不見了。奴婢大驚之下,四處呼喊,等到從假山石dòng中找到了大皇孫時,他已經——”
那宮人哭得好不傷心:“奴婢在假山附近撿到了那冰玉荔枝,想來是風小姐對皇孫殿下要她的冰玉荔枝記恨在心,又嫉恨麗夫人和二位皇孫深得太子殿下的寵愛,擔心對她以後造成威脅,偷偷報復。請皇上、娘娘為皇孫殿下做主。她好狠的心啊,那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她怎麼也下的去手。”說完從懷中取出一件掛鏈來,正是那冰玉荔枝,接著將頭在地上磕的呯呯作響,鮮血直流。
宮人遞上那冰玉荔枝,冷後細細看了,一句話不講就遞給瑞帝,瑞帝看了看,冷冷的道:“風初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太子臉色慘白,木然的望了望初晨,便垂下眼睛不肯再看她一眼。
看見那冰玉荔枝,初晨心裡一涼,人證物證俱全,看來對方這次是要置她於死地了,苦笑道:“回皇上、娘娘的話。臣女自問沒有這麼蠢笨自傲。雖然不才,但最起碼的禮儀修養是有的。第一,臣女從不曾rǔ罵過麗夫人和皇孫殿下,也不曾動手打過人,這一點只要找到相關宮人細細盤問,想來就可以知道真相;第二,臣女既然沒有打罵過人,自然也就不需要約麗夫人向她道歉,那麼約麗夫人自然另有他人;第三,臣女從來沒有離開過沐德園,在這個過程中,周圍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臣女既沒有動機,也沒有時間,還請皇上、娘娘明鑑。”
“哼!當時大家都在看斗shòu,你便是悄悄離開又有誰會注意?你若是沒有離開,這冰玉荔枝又怎會出現在皇孫殿下身邊?不然,你把你的冰玉荔枝拿出來給皇上和娘娘瞧瞧?”那宮人嚷道。皇后望望張尚儀,張尚儀假意上前搜了搜初晨,道:“娘娘,沒有。”瑞帝皺眉:“風初晨,你還有何話講?你若是拿不出這冰玉荔枝,朕只有將你jiāo給刑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