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可以殺我,我不會反抗。”也無力反抗,初晨此刻倒是有些希望冰冷的刀刃穿過她的胸膛,那或許會讓她比現在更輕鬆。
“要殺你也要先和我喝酒。”不等初晨回答,蕭竹衣已經攬著她躍上了牆頭,快速奔跑起來。
街道一角,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年輕男子互相扶持著,歪歪倒倒地走在街上,一個男子揉了揉眼睛:“媽的,老子眼花了不成?明明看見有人從這上面跑過去,怎地一眨眼就不見了。”
另一個男子笑道:“你小子灌huáng湯灌多了吧?”
兩人正在笑,只見他們的同伴眼露jīng光,縱身就往旁邊的房頂上躍去,“哎,小付,你要去哪裡?”話音未落,年輕男子的身影已消失在重重房檐yīn影之中。
初晨從來不知道京都原來有這樣一片美麗的竹林,有這樣高的一座樓。站在樓上,可以看到京都的萬家燈火猶如天上的繁星點點,夜風chuī過,空氣中瀰漫著竹林特有的清香,讓人憑空生出些渺小來。
樓的四周,掛滿了白色的紗幔,隨風狂亂的飛舞。地上鋪著一塊純白色的長毛地毯,蕭竹衣盤膝坐在地毯上,神色專注地盯著紅泥小火爐上燒著的水。火光映在他玉白的臉上,映得紅唇更如玫瑰花瓣般嬌嫩,為他增添了幾分妖艷。
初晨走到他面前坐下,“你在做什麼?不是要請我喝酒嗎?”
蕭竹衣抬眼一笑:“先喝杯水暖暖身子。”
“這水有什麼不同?”初晨有些好奇。
蕭竹衣不肯說,“喝了你就知道了。”
等到水開了兩沸,蕭竹衣小心翼翼的將水注入一個白玉小杯,遞給初晨,期待的望著她。初晨慢慢啜了一口,細細品了一會,笑道:“這水好像要軟些,甜些,其他,我就嘗不出來了。”
蕭竹衣笑笑:“此水名忘憂。我的家鄉傳說,只要在這水裡加入十分真心,五分祈求,五分祝福,喝的人就會忘記一切憂愁煩悶。你快樂些了嗎?”
“誰的真心?誰的祈求和祝福?”初晨冷笑。
“當然是燒水的人。”蕭竹衣垂下眼,細細撥弄火爐里的炭。
初晨放下杯子,“給我喝,那可是làng費了。”
“不làng費,天下間,只有你配喝此忘憂。”蕭竹衣接過她的杯子,又注滿了杯子。
初晨要張口,“噓——”蕭竹衣道:“你再喝一杯試試?閉上眼,什麼都不要想,細細的品。”
一杯溫熱的水入喉,初晨的眼淚不可遏制的流了滿面。她笑:“你確定這水真的叫忘憂?我怎麼覺得是更憂呢?”
“這水真的叫忘憂。只不過,煮的人心qíng不變,喝的人要連喝三百六十五天,然後今生忘憂。你要不要試試?”蕭竹衣靜靜的望著初晨。
初晨垂下睫毛,“我該走了。謝謝你的忘憂。”
“想不想害我?”蕭竹衣在她身後喊,“我一直都很後悔沒有多做幾手準備,沒能在妙香山時把你帶走。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一眼泉?我不要你給我泉,我想要你害我。”
“怎麼害?”初晨笑,不曾回頭。又是一個想用感qíng來利用她的人,難道她臉上當真寫著:“我很傻。”三個字嗎?
“讓我帶你走,害我終生被追殺。”蕭竹衣身形一晃,站在初晨面前,對著她夾夾眼睛,魅惑無雙。可惜初晨對於他這樣殺傷力太qiáng的男子有恐懼症。
“你現在已經被追殺了。”初晨失笑,小心地繞過他。男人長得太美太妖,不是一件好事。
“真的不可以?”蕭竹衣不甘心地要靠上她的肩頭。
“不可以。”初晨遠遠地讓開。
“那樣的家值得你做出這樣大的犧牲?那樣的夫君值得你守著他?給我機會,我可以比他好一千倍,永不負你。萬眾矚目,權勢,地位,自由,甜蜜的生活,幸福的人生。他能給的,不能給的,包括一生一世一雙人,我都可以給你。”蕭竹衣的聲音溫柔低沉,像一隻溫柔的手在輕輕撫摸初晨的靈魂,蠱惑著她的神智。初晨痴痴的望著蕭竹衣的深qíng的雙眼,緩緩伸出手,就要撫在他的臉上。
蕭竹衣眼裡迸she出狂喜,初晨的手卻收了回去:“你太急功冒進了。”蕭竹衣不解的望著她,只見她眼裡一片清明,剛才那痴痴的神態早已不知往何處去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大概是練了一種可以蠱惑人心智的功夫吧?但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別人的qiáng迫和欺騙,你這樣做,又和他們有什麼區別。你的這張牌,打錯了。”初晨望著他,眼裡滿是嘲意。蕭竹衣的心思,她不明白,但她明白蕭竹衣必然是有所圖。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就在這裡,多數女人可以為了感qíng放棄一切,但多數男人卻可以為了權勢地位放棄感qíng。難道他以為,他隨便擺出一副深qíng的樣子就可以打動她嗎?她是缺少真qíng,但還沒有到飢不擇食的地步。
“我不是有意的。”蕭竹衣的道歉沒有一點誠意,“是我錯了。反正你現在出去也回不了府,而且也不安全,不如這樣,你留下來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