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腰被緊緊箍住,讓她很不舒服。她伸手去摸,摸到一雙冰涼的手臂緊緊箍在她的腰上,身下墊著一具溫熱的身體,怪不得她不冷呢。聞到那股熟悉的冷梅香,她心裡有莫名的安心和喜悅,同時還帶著一絲驚恐。
她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掰開他的手,“彥信?彥信?”她推他,他沒有任何反應,“你醒醒!你醒醒!”她用力拍打他的臉頰。他還是沒有反應,她有些想哭,探探他的鼻息,鼻息幾乎感覺不到,脈搏也很微弱。伏下去把耳朵貼在他胸上,還好,他的心還在跳。但是她很快感覺到他的胸前濕了一大片,黏黏的,腥味極重。
初晨的心一沉,用手探了探,不用問,他的傷口又撕裂了。她迅速給他點xué止血,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他就此醒不過來。她開始使勁抽打他的臉,有些歇斯底里“彥信,你醒來。你不要以為給我做了ròu墊我就會原諒你,不許死!你把我拉到這什麼鬼地方來,快把我弄出去。不然我不饒你。”
他還是沒有反應,初晨摸摸他的手,溫度正在一點點的流失。她把他的身子抬起來放在她懷裡,想用她的體溫溫暖他,她不想要他死。
可能是因為長時間躺在地上的原因,他的身體變得冰涼。初晨溫暖的懷抱剛剛接觸到他凍得死人的後背,qíng不自禁打了個冷戰,她咬著牙抱緊他,給他搓揉冰冷的手臂和大腿,想要他的血液流得快一些。
第34章波瀾動遠空(中)
正在她害怕得無以復加,眼淚要掉出來的時候,彥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死了你都不肯對我好一點,打腫了我的臉還不算,手上的皮子也被你搓破了,還有腿,好疼的。”
初晨一愣,隨即大怒,把他往地上一推,“原來你早就醒了?騙人好玩嗎?”她怎麼會忘了他一貫最愛騙人的呢?想了想,她惡意的說:“多虧你醒了,不然我一想到要和一個死人同處一室,就有點瘮得慌。”
彥信對她後面的話就像沒聽見似的。“不要吵,你很吵,知不知道?看你的樣子活蹦亂跳的,應該沒有受傷吧?”得到她的肯定,他死皮賴臉的把頭放在她腿上,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在我懷裡摸摸,好像有火鐮的。”
初晨還在記恨他騙她,冷著臉:“自己拿。”
“我拿不動,動一下都疼得厲害。我覺得我的腿好像斷了,你找找,照一下,看看。”他的聲音聽上去很痛苦。
初晨聽他的聲音不似作偽,算了吧,他死了對她也沒什麼好處,依言伸手到他懷裡摸,“哪裡?我找不到。”
彥信苦笑:“左邊,下去,對了,就是那裡。不要亂摸,我有心無力。”
初晨的臉騰的紅起來,啐道:“沒見過把東西藏這麼嚴實的。是金子也未必藏得這麼深。”
“金子不能救命,但在雪原上,火鐮卻可以救命。如果不是藏這麼嚴實,它還會在嗎?”彥信費力的把腿伸直,“就是這裡,你看看。還有傷藥,一起拿出來。”
初晨打亮火鐮一照,彥信的胸前自然是被血浸透了,左腿半截褲腳也被血染紅了。他的身手比她qiáng上很多倍,現在他遍體鱗傷,她卻完好無損,她醒來的時候又是那麼一個姿勢,她怎會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是苦ròu計,她提醒自己。
“先處理腿。”彥信咬著牙把腿挪了挪,火鐮微弱的光給他那張線條分明的臉增加了幾分朦朧,讓他整個人顯得柔潤了許多,初晨突然發現,他顯得很蒼白憔悴,他今年才二十六歲吧?她想。
那一年,天瑞十四年chūn,他好像才二十一歲。她在紫殿山皇家園林的聽蟬湖邊初次遇到他,那時候的他,丰神如玉,桀驁不遜,一見面,剛聽說她是綠綺夫人的女兒,就想要她的命。晚宴上,他腳踏輕舟,穿破月影花香,攜著一縷簫音,如同謫仙一樣落在崇明台上,當時,他是何等的耀眼和意氣風發,吸引了台下一gān少女多qíng的目光,引得彥寧諸人何等的嫉妒?
而今年不過天瑞十九年冬,時隔不過五年多,他已如此的憔悴和蒼老了?初晨qíng不自禁的摸摸自己的臉,她是不是也變得一樣的憔悴和蒼老了呢?時光到底催人老。
彥信看向她:“你在想什麼?”
初晨搖頭,心裡有一種細細軟軟的東西在悄然生長,又被她壓了下去。她一點一點地揭他的褲管,血已gān涸,沾在傷口上,她每揭一下,他都疼得抖一下。“你是藉機報復我嗎?長痛不如短痛,一下揭開不是更好?”他推開她,咬著牙自己捏了一遍腿骨,如釋重負,“還好,骨頭是好的。”
他一把揭開褲腿,初晨倒吸了一口涼氣,左腿上被剮了一指深一尺長的一大條口子,血ròu模糊。他這一揭,讓原本gān了的血ròu又重新滲出血來,看上去讓人頭皮發麻。彥信略帶鄙視的看著她蒼白的臉:“你不會這樣膽小吧?不過是破了點皮而已,又沒少塊ròu。”又探究的看著她,“抑或,你是在心疼我?”
初晨撇嘴,她會心疼他?“我是怕你死了,爛在這裡面噁心。再說,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就是挖dòng出去,你也是個勞力。”可是她又怎會篤定他一定會帶她出去呢?她晃晃頭,狠狠地撕下自己裙子的襯裡,粗聲粗氣的說:“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