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龍刻鳳的妝檯上擺滿炫目的jīng致首飾,初晨指著一朵粉晶做成的芍藥頭cha,“就是它了。”這模樣,眼見得幃帽也是不能再戴了。既然衣服都穿了,也不在乎這一朵頭花。
裝扮完畢,初晨被引到一處寬大輝煌的廳里,正中一張氣派的桌子,擺滿了jīng致的佳肴,有許多菜式是她沒有見過的。有些卻是蘭若的名菜,可見是主人顧及客人的口味。
蘇縝早已到了那裡,他也是裝扮一新,一副富貴公子的模樣。初晨看著他身後站立的那個妖嬈侍女,不由對著蘇縝微微一笑。蘇縝不自在地低咳了一聲。
初晨注意到這裡只有他們三人,其他的人則不見影蹤,一問之下,才知道在另一處設了宴席,厚翁招待著他們。
“我來遲了!”習也哈哈大笑著走進來,鬍髭已颳了個gān淨,露出鐵青的下巴和兩腮來。他五官分明,長得很威嚴,很有氣勢,配著一身黑色的外袍,頗有些一代霸主的模樣風範。
初晨注意到他一進來,所有的侍女都用恐懼的眼神看著他。習也對著眾人笑,實際上眼裡只有初晨一個人,在海邊客棧中,他驚鴻一瞥,看清了初晨的美貌,當時只覺得她像極了陸宛凝,此刻看來,比陸宛凝更多了幾分特別的味道。那是經過時間的沉澱,有過很多經歷的女人才會有的睿智和氣質。
初晨注意到他毫不掩飾的目光,拿了手裡的紈扇遮住臉,回頭對蘇縝說話。習也在主位上坐下來,眼睛一掃,看見羅二還是先前那副打扮,眉頭一皺:“羅兄弟怎麼不曾沐浴更衣?可是下人服侍不周?”
羅二還未回答,他身後的侍女已經面無人色地跪了下來,不住磕頭,卻不敢出聲哀求。
第70章月下飛天鏡(下)
習也揚揚手,馬上就有兩人悄無聲息地進來拖了那侍女出去,他笑道:“這種沒用的奴才,不如拿了去餵魚。”回過頭招呼眾人:“用膳,用膳。”
羅二有些坐不住,正要替那侍女求qíng,說是自己不願意沐浴更衣的。初晨暗暗踩了他一腳,示意他不要管閒事。羅二一看,蘇縝端著自己的茶杯,也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只得皺著眉頭閉緊嘴。
外面傳來輕輕的一聲“撲通”,像是什麼東西掉入了海里。初晨無動於衷地拿起筷子夾菜,想要用這招bī她們就範嗎?又不是她的人,跟她有什麼關係?習也愛殺多少就殺多少好了,反正不可能全殺完。她如果不是看著碧絲還有些意思,她剛才就會這麼gān。
他們要裝暈,人家主人家可不答應。習也笑道:“羅兄弟,剛才那奴才膽敢對你無禮,我已經處置她了。你看看這裡可有你喜歡的,挑一個如何?”
羅二非常反感他的行為做派,沒好氣的道:“我自己有手有腳。”
習也有些無奈地看向蘇縝:“蘇兄,可是我招待不周,羅兄弟惱了我了?”
蘇縝道:“他向來習慣一個人獨處,習兄不必勉qiáng於他。”
習也攤攤手,“怎麼不早說,可惜我那個千嬌百媚的小丫頭。”
初晨忍住要抽筋的嘴角,驚訝地問:“難道習兄真的把那姑娘扔下去了?”
得到肯定之後,她不住扼腕嘆息:“我們都以為習兄是和我們開玩笑的呢。誰知道你真的如此做。習兄這個脾氣不好,不好。若是我家的婢女,她們不聽話的時候,我也會這樣嚇唬她們,但要我如此辣手摧花,我斷然捨不得。”
蘇縝忍住笑,習也眉毛一挑,正要說話,有人進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便告了聲罪,離席而去。初晨發現自己身後的碧絲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暗自冷笑一聲,肯定是在和習也匯報她的古怪癖好呢。
等習也回來,看向初晨的眼神就有幾分古怪,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看,幾乎有些忘乎所以,不過先前那種色迷迷的樣子卻是少了幾分。初晨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暗自好笑,男人可以養孌童,女子就不可以養女寵麼?有什麼奇怪的。她低咳一聲,問蘇縝:“師兄,可是我臉上有什麼不妥?”
習也不懷好意的說:“葉姑娘如此樣貌,讓我想起白家二少奶奶來,你二人實在是太相像了。不知道的,一定會誤以為你二人是親姐妹。”
初晨笑道:“這世上的事qíng真是巧。我看習兄也長得極像一個故人呢。但我知道他和你絕對一點關係都沒有。”
“像誰?”習也一口咬定不放。
“這……”她為難地搖搖頭,“不說也罷。”
“像誰?葉姑娘是誆我呢吧?”習也目露凶光。
羅二冷颼颼來了句:“像綿城賣ròu的張屠戶。”
大廳里頓時鴉雀無聲,初晨和蘇縝忍得萬分辛苦,才沒有噴飯。習也的臉瞬間變得鐵青,惡狠狠地舉起手裡的琉璃盞就要摜下去,高高舉起之後,到底沒有砸下去,重重放在桌上,站起身來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習也一走,其他人也跟著如cháo水般退了個gān淨,偌大的廳里只剩下三人。冷酒冷菜,無人搭理,大門還上了鎖。
羅二涼涼的道:“這人果然小氣。聽不得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