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教訓得是,老奴記在心中了。”止醇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止總管,還請你仔細檢查一遍。那個人輕功超凡,我擔心他已經潛伏在這船上了。”初晨覺得隱隱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無從捕捉。
止醇禮數周全地道:“夫人放心安息,只是要委屈羅二爺就在夫人寢艙外休息了。碧絲丫頭還要寸步不離的好,有個風chuī糙動的,也好有個照應。老奴還要到處去巡查一番。”
“止總管。”止醇剛走了不遠就被初晨出聲喚住。他轉過身,恭恭敬敬地行禮:“請夫人吩咐。”
“止總管,我怎麼覺得,你們主子不在,你好似換了個人?變得聰明有擔當了?”初晨將笑未笑地看著止醇,從他腳上掃到頭上,就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放過。她還記得明珠迷惑了羽池的那個夜晚,這位止醇總管可是膽子奇小無比,就連羽池要傾盡一船人的xing命時,他也不敢聽從蘇縝的指揮,去阻攔羽池的瘋狂行為。
止醇低眉垂眼地束手道:“夫人說笑了。主子面前,止醇豈敢托大?再說了,主子jiāo待的事qíng,止醇自當努力完成。”
初晨笑笑:“和止總管開玩笑的呢。止總管自去忙罷。”等止醇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下,她方不經意地問碧絲:“止總管從來沒有離開過你們主子半步吧?”
“可不是麼?從我們主子出生,他就跟在主子身邊,三十多年來,不管主子做什麼都是把他帶在身邊的。哦,當然,這次的事qíng重要,所以主子就讓他來伺候夫人了。”碧絲偷偷瞟了初晨一眼,見她不以為意地“哦”了一聲,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
初晨回到船艙,糙糙洗漱了一下便躺在了chuáng上,聽著艙外的濤聲,只覺得無窮無盡的疲憊襲上全身,只想好好靠在彥信的身上甜甜地睡一覺。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麼呢?可有像她思念他一般的思念她?
墨黑的海底,洶湧的暗流,初晨被頭髮一樣的水糙纏住了腳,任她怎樣拼命掙扎也不能掙脫半分。肺里的空氣已經消耗殆盡,胸口憋得刺痛,意識開始模糊,初晨絕望地想,這一次,再也沒有彥信來救她啦。等不到天亮,她的屍體就會被海里的魚兒啃噬得gāngān淨淨,只剩下一具白骨。“彥信,彥信,我的彥信呵,我要食言了,再也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她閉上眼睛,一隻微涼的手扒開她的眼皮,一張模糊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帶著些惡毒的笑容,悲憫地看向她,嘴唇一張一合:“你答不答應?”奇怪,惡毒和悲憫怎麼會糅合在一個人的臉上?在海底也可以說話的嗎?
她一定是做噩夢了,初晨使勁擺頭,想甩掉這可怕的夢境。那人的面孔變得扭曲,一手提出一個東西,厲聲問她:“為了他的命你也不肯麼?你看這是什麼?”
那人手裡提著的是彥信的頭,彥信黑幽幽的眼睛望著她笑:“晨兒,不要答應他。”那人拼命把彥信的頭摜下去,用腳亂踩,嘴裡狠狠地說:“你憑什麼?你憑什麼?就憑你比我早幾天遇上她麼?”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還爺的命來!”斜刺里衝出披頭散髮的左清,要去撕扯初晨,又轉而跪在那人的腳下苦苦哀求:“求您放過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那人猙獰地遞給左清一個瓶子:“把這個給他吃,他會意識模糊,忘卻一切,帶他離開,他就永遠都是你的了。”
左清接過那瓶子,對彥信說:“爺,都是你bī我的。”然後把那瓶子往彥信的嘴裡倒。
“不!你不能這樣做!”初晨大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坐在chuáng上大口大口喘氣。船艙里靜悄悄的,朝陽透過窗子she進幾縷陽光,空氣中有一縷清新淡雅的香味,她驚慌地喊:“碧絲?碧絲?”
艙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碧絲快步走進來,“夫人?你怎麼了?”羅二也在艙外低聲問道:“夫人?你沒事吧?”
看見一切都與她睡時沒有任何區別,初晨鬆了口氣,“我沒事,做了個夢。船上一切都好?”
“都好。天亮了,夫人要用早膳嗎?”碧絲帶著些歡快,容光煥發,愛qíng中的女子總是如此的美麗。初晨搖搖頭,“我要洗一下。”剛才的噩夢讓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都濕透了。
午飯時,羅二見初晨無jīng打采地扒拉著碗裡的飯粒,有些焦急,“夫人可是胃口不好?我讓碧絲重做吧?”
“羅二,我是不是很傻,很笨?”
“夫人何出此言?公子爺不是常夸夫人聰明嗎?再說了,夫人做的這些事qíng,有幾個人做得來?夫人最起碼,是比羅二聰明的。”
“我昨夜做了噩夢。夢見有人要害他,我卻無能無力,只能在一旁看著。我在想,假如當初我不是那麼膽小手軟,gān脆利落地再給蕭摩雲補上一刀,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麻煩了。我好怕因為我的原因,給他帶來大麻煩。”初晨想起夢中的qíng形心qíng低落不已。
“夫人,夢是反的啊。”羅二語氣輕鬆地說,“我小時候,有一次夢見母親死了,我大哭不止。母親笑著安慰我說,那是因為她夜裡吃得太飽。”說到這裡,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母親後來的確是被斬首在菜市口了。
初晨心裡咯噔一下,忙打岔:“是啊,是啊,也許是我太累了,吃飯,吃飯。”結果這頓飯,誰都沒吃好。
這艘船在晚上飛速航行,白天多數時候都是藏在隱蔽的地方,只有在找不到隱匿點時才會航行。轉眼十多天就過去了,蘇縝到底也沒有追上來,船上一切都很好,並沒有出現眾人擔心的,蕭摩雲突然出現搞破壞類似的qíng況。
如此十多天之後,據碧絲說,已經擺脫了萬龍島的勢力範圍,才恢復了正常的行駛。茫茫的大海上,經常只有他們乘坐的這艘船獨自航行,很多時候,就連鳥兒也看不見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