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自己那雙粗糙的手,嘆氣:“我為了某些人,一個多月里天天把這雙手往砂子裡cha,力求讓它更像是小魚的手。忍耐著把自己弄得油膩膩的,誰知有人還嫌這雙手髒,做出來的東西趕不上別人白淨細嫩的手煮的面好吃。我這是為什麼,為的誰呀?”
初晨臉一紅,擰眉道:“你要怎麼樣?是要和我秋後算帳麼?我還沒找你麻煩呢。”她深知自己若是此刻服軟,今後還不得被他死死壓在身下,永遠也別想翻身。還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來得划算些。
彥信冷笑一聲,“你找我麻煩呀,我又沒人親自餵湯給我喝,也沒人追索上萬里,盡心盡職做護花使者,只為討佳人歡心。”聽這話他竟然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初晨怒道:“是啊,我也沒無數個美人陪在身邊日夜殷勤地伺候著,也沒人願意給我做小妾,也沒人對我痴心不改,千里迢迢從京城逃出來投奔我。我只是一個人罷了,人家看得起呢,就願意做護花使者,人家看不上的,就只想把我扔在海里餵魚,我又是為的誰啊?”想到自己提心弔膽,九死一生,他還在這裡拈酸喝醋,心中酸楚,偏忍著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qíng人間的心思最微妙,兩人本來都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現在一提起來,都忍不住真的生氣彆扭起來。
蘇縝和金葉帶了幾張小船過來,見了二人,遠遠地喊道:“怎麼還在水裡泡著?那水裡就那麼好玩麼?有什麼話上來慢慢說不行?”
金葉呵呵笑道:“想是好久不見,一見了歡喜暈了吧?竟然是忘了在水裡?”船上諸人皆大笑起來。
初晨臉皮薄,拋下彥信,自顧自朝小船游去。
彥信嘆了口氣,追上去道:“你這些話都是聽誰說的?難道你都信了?”
初晨冷笑:“難不成都是假的?”
彥信惱道:“你怎麼這樣不講道理?你可問過我實qíng?”
初晨也怒了:“我就不講道理了,你要怎樣?你要嫌我,不是還有若gān的解語花等著你大駕光臨嗎?”
彥信正要開口說話,此時眾人已把小船搖近。兩人都是極要面子的人,當下都默了聲,只是臉色難看得緊。金葉伸手去拉初晨,初晨正要縱出水面,彥信虎著臉一把拉住她:“慢著!”
“gān什麼?”初晨怒沖沖地瞪著他。
彥信不理她,先上了船跟金葉要了一件厚實的披風,讓男人們都轉過身去,才伸手給她,生硬地說:“上來!”
原來初晨的外衣剛才在水中為了游得更快和迷惑蕭摩雲已是被彥信給解開拋了,現在她身上只剩貼身的小衣,又被水浸透,若是剛才他不拉著她,只怕她就要chūn光外泄了。
初晨不甘心地把手遞給彥信,才剛上了船就被他用披風兜頭包住。彥信把她jiāo給金葉,自跳上另一艘小船,喚了蘇縝,竟自顧自地去了。
見彥信一句話也不說就拋下自己揚長而去,初晨氣得要死,緊緊咬著嘴唇不說話。金葉何等聰明,一眼就看出二人鬧了矛盾,笑眯眯地道:“你這xing子,怎麼和你師兄一樣?總喜歡耍點小xing子。夫妻麼,隨便鬧鬧就算了,怎能當了真?這好不容易才見了面,鬧什麼彆扭?單看在他為了你花了這許多心思,冒了這許多風險的面上,你也不該一見面就和他吵架。”
初晨冷哼道:“嫂子也別替他說話。你是我嫂子,向著他一個外人做什麼?他為了我花心思冒險,我就沒為了他花心思冒險麼?再說也是他自己想不開,是他跟我吵。我斷沒有讓他的道理!”
第92章chūn與青溪長(上)
初晨這一句“你是我嫂子。”聽得金葉心裡暖洋洋的,再加上蘇縝這段時間對她不錯,便對初晨的敵意少了些,當下便有幾分把初晨看做自家姑子的真心來。握住初晨的手笑道:“他和你吵不都是因為心中有你啊?他吃醋了呢。聽嫂子的話,男人愛面子,你退一步兒,他就心疼你都來不及。”
初晨笑著搖頭道:“這事兒不比別的事兒。我要是讓了步,他還以為我多心虛呢。退了第一步就要退第二步,堅決不讓,看誰熬得過誰。”又笑著開金葉的玩笑:“嫂子總讓我退步,難道我師兄就吃你這溫柔一刀?”
金葉紅了臉,啐道:“你師兄也是個不知好歹,服硬不服軟的。男人呀,就沒一個好東西!”
初晨笑得不行,正色道:“我正有一件事qíng要和師兄和嫂子商量呢。如今先和嫂子說也是一樣。我和師兄名為師兄妹,實則親如手足,我沒有哥哥,還不如我和他結拜了,以後就叫哥哥,省得師兄師兄的喊著生分。”
金葉明白初晨這是要為她和蘇縝之間的關係正名,也是為了要自己放心,只要二人兄妹名份一定,就等於完全斷絕了蘇縝其他的心思,哪裡有不贊成的。於是兩個女人的關係又近了一層。
初晨見金葉態度和緩了許多,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便開始盤算著要怎樣和彥信斗贏這一局。qíng場如戰場,特別是彥信這樣驕傲,自大,脾氣糟糕,唯我獨尊的男人,多少都有不把女人看在眼裡的毛病。這一局的輸贏,關係到二人今後生活中地位的平等與否,她是堅決不會讓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