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哥道:“什麼人和我這般過不去?可是我早前惹事得罪人了?”
“不是和你過不去。”杏哥嘆口氣,斟字酌句地道:“這幾年家裡得罪了不少人。”許衡為新帝所用,受了新朝的官職爵位,雖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並極力收斂,但在有些人眼裡已經是失了風骨,是貳臣,有人對許家人心懷不滿也是有的。今日來的人雖然都是上京有頭臉的人家,但魚龍混雜,誰又能說得清楚裡頭都有些什麼人?
梨哥雖小,卻不是懵懂之輩,沉默片刻,小聲道:“伯父自來不做惡事,我們家其他人又不輕易出門jiāo際,會得罪什麼人?”
杏哥輕撫著她的頭頂嘆道:“你還小,有些事你不知qíng。這事兒且忘了罷,不要再記在心頭。總之不是衝著你來的。”然後又吩咐知qíng的幾個丫頭婆子:“府里待你們如何,你們自己心裡有數,不該多嘴的就不要多嘴,否則休怪我無qíng。”
眾人哪裡敢亂說,當下低眉垂眼地慎重應了。
杏哥這才含笑牽了兩個妹妹的手,道:“歇得也差不多了,咱們該出去啦。”因著事qíng詭異,今日的客人又多且身份尊貴,一旦處理不當,便會引起有心人揣測亂傳,故而只是她單獨過來,並未通知姚氏等人。如若是有人有意而為之,想必還有後手,此地卻是不宜久留。
梨哥卻是心亂如麻,又怕又忐忑:“姐姐,我不想出去。紫玉被燎傷了,我陪著她。”
杏哥便哄她:“好妹妹,哪裡能不出去?你想想,那作弄你的人便是要看你笑話呢,你若是躲著不出去,那不是趁了他的心麼?咱們就是要高高興興的出去給他們瞧瞧!裝神弄鬼可是嚇不著咱們許家女兒的。紫玉那裡自然有人照顧她,你還怕姐姐委屈了她麼?”
梨哥猶豫再三,到底還是跟了兩個姐姐出去。許杏哥若無其事,一路逗著許擇玩鬧,說說笑笑地領著幾個弟妹再次出現在馬球場旁。
這時候天氣早沒之前的炎熱,馬球場上已經又換了一撥人,卻是長樂公主府中的女子馬球隊。女子不比男子,體力不及,有些動作也做不成,jīng彩程度遠不及先前,但因著是女子的緣故,場上的氣氛反倒比之前更熱烈幾分。
孫氏、冒氏等人見她姐弟幾人笑嘻嘻地過來,不由得都笑了:“這是撿著元寶了呢?”
冒氏眼尖,看到梨哥換了衣裳,不見紫玉跟著,便探究地道:“怎地換了衣裳?紫玉那丫頭呢?”
櫻哥笑道:“她在院子裡打鞦韆,裙擺太寬,弄破了。紫玉被大姐姐使去取東西了。”
冒氏便道:“怎不小心些?委實可惜了那裙子。”
孫氏也責怪地看了梨哥一眼,卻沒有指責她。梨哥見著母親的神qíng,由不得又委屈起來,櫻哥輕輕拽了她一把,她方定了定神,按著兩位姐姐適才的吩咐,乖巧地坐到孫氏身邊,依偎著母親,把眼看向場中。
孫氏見女兒神色有異,只猜她是受了哪家姑娘的委屈,但現下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便輕輕撫撫女兒的頭髮,以示安慰。
櫻哥這才有機會同杏哥說悄悄話:“姐姐,是不是瞧瞧適才那人的去向?總要曉得是怎麼回事。”她雖未點名,杏哥卻曉得是指誰,便低聲道:“我會使人去瞧。”但到底,倘若真是那人所為,這個虧卻是白吃了。
櫻哥也曉得這其中的關係,不過是要找個由頭罷了,省得被人總往凶兆鬼神身上扯。
杏哥不便久留,匆匆離去。
少一時,公主府的女子馬球隊表演結束,時辰不早,將軍府便張羅著招待男客往前頭去吃酒席,女客則往後院入席。唐嫣等人則早就摘了釵環,換好打球用的窄袖袍子、長褲並靴子等衣物,摩拳擦掌等在一旁。許櫻哥曉得出了早前之事,姚氏肯定要等到席終,等這事兒有些眉目才會走,便應了唐嫣等人的要求,拉著梨哥的手坐在一旁看她們步打。
孫氏早就乏了,隨大流帶了傅氏等人往後,冒氏卻是興致不減,只吩咐rǔ娘帶了許擇同孫氏等人去,她自己則說要留下來照看櫻哥姐妹倆。
這姐妹倆都是大姑娘了,且櫻哥行事自來穩重,這又是在將軍府,哪裡需要她來照看?分明是貪玩罷了。孫氏有些無語,但也不好端起嫂子的架子去管冒氏,只得再三叮囑後帶了許擇去與姚氏匯合。
這邊唐嫣、馮寶兒等人才等男客退場便嘻嘻哈哈地上了場。才要開始,就有人去傳話,道是公主殿下要和她們湊個熱鬧,此時在換衣服,讓她們稍等。
這話一傳出來,已經走了的女眷們又都折了回來,公主殿下要打球,總不能連喝彩的人都沒有吧?
眼看著觀眾從預想的那麼幾個變成了這麼一大群人,又是和公主殿下一起步打,這是何等的殊榮?幾個小姑娘先是吃了一驚,隨即都興奮並忐忑不安地湊到一處商量,既然要打,總要好好打才是,她們人數不夠,是不是再湊幾個人?
馮寶兒猜著公主肯定是要同自己這邊的人組隊,便有些得意,光是看公主的面子,她們今日也贏定了。便盤算著要在公主府的女子馬球隊裡挑哪幾個球技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