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叫父親知道打不死你。”許櫻哥微笑,她不知道許揭究竟曉不曉得她的真實身份,但不管怎麼樣,他從來沒有因為許衡和姚氏對她的疼寵而敵視過她,對她一貫的體貼溫和。她想,他興許也是知道的,所以就連孩子間最愛做的,普通的爭寵他都沒有做過。
行不多遠,就聽有人在車前道:“四弟,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原來是許扶一身素青長袍獨立在街邊,他臉上雖然帶著溫和的笑意,但卻莫名透出幾分冷清來。
許櫻哥好久不曾看到兄長,心中很是激動,連忙掀起車簾,笑眯眯地喊了一聲:“五哥。”
許揭日常雖與許扶接觸不多,幼年卻承蒙許扶救助才從荷花池裡撿得了一條小命,是以對許扶別樣的敬重。才看到人就趕緊下了馬,認真同許扶行禮見過,說明因由。
許扶聞言,微蹙了眉頭,拍拍大白馬被扎縛起來的尾巴,擔憂地看著許櫻哥道:“這是要騎著馬打麼?”
許櫻哥曉得他擔心自己,但這場球賽是怎麼都躲不過去的,便含笑道:“不是結隊打,只是單門球賽。”眼瞅著許扶竟像是又瘦了些,不由很是心酸,有心想勸他兩句,卻又礙於當著這許多人不好開口。
許扶聽說只是單門球賽,微微鬆了口氣,但還是擔憂,非常隱晦地道:“都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昨日都請了來家,整整商量了一日。”許櫻哥明白他的意思。這單門球賽不似那分組對抗的雙門球賽般激烈,需要同一個球隊的隊員馬匹互相配合,這只是爭奪個人優勝的多局賽事。也就是一群人上場,各憑本事爭搶,能在第一局中率先把球擊入球門的人便算拔得“第一籌”,隨即此人退出球賽,餘下的人繼續進行第二局比賽,在第二局中得球入球者便算拔得“第二籌”。以此類推,每一局球賽只進一個球只有一個優勝者,然後按先後順序排列名次,拔得第一籌之人自然就是最終勝利者。
明面上是她與馮寶兒爭奪這第一籌,眾人都是各為其政,但實際上兩方陣營的人都要上場,所以還是兩個隊伍間的比賽。為了讓隊友率先贏出,彼此間的配合是少不了的,到時候肯定有各種算計,各種攔阻,光靠一個人不要想贏。是以許扶才會有此一問。
許扶頗有些憂慮,但看到清晨的日光落在許櫻哥自信的笑臉上,照得她的頭髮一片金huáng,亮亮的眼睛裡猶如灑入了一片金子,他的心qíng突然輕鬆了許多,便道:“小心些。”眼睛看向負責給許櫻哥照看馬匹的小廝雙子,雙子沉默地抿了抿唇,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許櫻哥不曾瞧見,只認真應了,以開玩笑的口吻道:“五哥最近都沒吃飯的麼?”
許扶不明白:“嗯?”
許揭卻曉得許櫻哥的意思,便解釋道:“五哥,她是說你又瘦了。”
許扶心中一暖,曉得妹妹這是在委婉地勸自己注意保養,卻也找不到什麼可說的,便笑笑,讓到一旁:“天色不早,不耽誤你們了。”
馬車走出老遠,許櫻哥回過頭去瞧,看到許扶瘦高挺拔的身影猶自停在遠處朝這邊張望。
梨哥抱著櫻哥的胳膊,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跟著她一起往後看,好奇地道:“這就是他們經常說的那個開了和合樓的族兄吧,他家的首飾可真好看。”
“嗯。”許櫻哥收回心神,把今日的戰術又仔細斟酌了一遍。
馮將軍府的別院坐落在離京郊十多里遠的地方,與武家一樣的都是御賜且可以繼承的,卻又比武家的別院離上京近了許多。今上為了表示一碗水端平,中間便作了平衡——這別院比武家的別院近,面積卻小了好些,更沒有引入活水做湖的好事兒。但馮家豈是甘於落後之人?引活水不便,那總可以修大些,修得jīng美些吧?於是把別院周圍的地不拘手段地弄來,廣置花木奇石,亭台樓閣不說,還修了個特別大氣jīng美,夜間可以照明打球的馬球場。
這球場有來歷,曾得過御駕親臨,至今講武榭正中那個今上坐過的,高高在上的位置還是特別用huáng綢圍覆起來的,周圍用了綢帶隔離,並不許人靠近。
此刻一身象牙白繡金線騎裝的馮寶兒正領著早到的武玉玉、阮珠娘、趙窈娘等人站在球場上,用看似漫不經心,實際無一不是炫耀的語氣向她們描述當初御駕親臨時的那場盛大的球賽。也就是在那場球賽中,她第一次見識到表里不一,球技jīng湛的張儀正,從此魂牽夢繫,就想嫁給他。
馮寶兒回想著當年在球場後頭的柳樹下,高大俊朗的張儀正對著自己含qíng脈脈的那一瞥,溫和體貼的那一句問話,不由臉紅心跳,頗有些魂不守舍。忽聽得管事稟告道:“大娘子,許府的二娘子,唐府的四娘子等人來了。”